说到底，她信不过全新的郁墨寒，也信不过自己。时间太长，长到一些她原以为理所应当的东西都产生了怀疑。可是她毕竟是错了，即便没有了那些两人相爱的过往记忆，郁墨寒依然是她的郁墨寒。这个男人本质上没有变过。湛可抬起了头，再次问了盘在心口的一个问题：“陆司辰呢，施施呢？杰瑞呢？”

商涛摇了摇头：“我和郁先生一起跳下来，飞机爆裂在空中。郁先生的后脑勺中弹，可是我们只有一只降落伞。我抓着郁先生扎进了海水里，我把救生衣给了他。当时郁先生已经不省人事，我实在是没办法带动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体力不支游到了一块礁石上，三天后，快要死的时候，被路过的渔民救走。”

“我想办法回到了拉斯维加斯，发现郁先生早我一步被打捞了上来，不过我再也没办法找到他的行踪。”

“两年后，我听说了方家多了一个男人，而方小姐把他藏了起来。我想办法，微微改变了外形，混进了方家，暗中等待郁先生醒来，也同时在找陆少的信息。”

后面的事情商涛说的很简单。过去三年，这个忠心耿耿的男人的经历让人唏嘘。幸好他的到来，郁墨寒今天不至于在方若芸一手遮天的局势下败阵下来。湛可红了眼睛：“尼克……”“尼克死了。”

商涛也垂下了头。看得出来，他们两个肩并肩作战的战友感情很深厚。郁墨寒一边静静的听着湛可和商涛的对话一边若有所思。两人停止了回忆后，郁墨寒开了口：“你叫湛可。”

湛可看向了郁墨寒，点了点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又熟悉又生疏。回味今天在病房的那个吻，一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弥散在两人中间。郁墨寒扯了扯嘴唇：“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关于我们的那部分。”

飞机飞的很平稳。湛可叙述完了，接过了商涛递过来的水，慢慢喝着。欢欢已经睡着。郁墨寒抱着她放在了宽敞的小床上，盖上了薄毯子。郁墨寒走到了舷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大海。此时此刻，一如彼时彼刻。不过当时还没有欢欢，当时，小床里睡得是一个是另外一个孩子，那个与梁施施一样，下落不明的杰瑞。湛可有些困了，强撑着不睡，只是等着郁墨寒的反馈。“抱歉。”

他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湛可。这句抱歉里蕴含的味道和内容和太多。湛可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我们有的时间，墨寒。曾经的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回忆过去，抓住未来。”

拉斯维加斯的黎明。郁墨寒的飞机着陆。一行人直奔医院给湛可和欢欢做身体检查。在等报告的时候，一个熟人到了医院里。方羽安站在廊下，看着郁墨寒阴沉着脸从远处走来，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还是被你发现了。”

郁墨寒没有说话。“不知道你会怎么揣度我，和我妹的用意，但是我们确实没有一天想伤害过你。若芸爱你已经失了心智。这两年父母身体大不如从前，她的精神状态也越发不稳定。抱歉我自私的瞒住了一切。”

“用我，当做缓解方若芸精神病的药引子？”

郁墨寒冷笑了一声。“方家只有我和她了。她也是我唯一的牵挂。只要她不再去害人，我都可以包容……”“她差点杀了湛可和我们的孩子。”

方羽安结舌。看得出来，他对于这句话接受时的惊愕程度不亚于郁墨寒当初知道欢欢是自己的孩子。“那，她们……她们，活着？”

湛可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牵着小女孩，两人有些提防的看着方羽安。几面之缘，湛可记得这个男人。方羽安的目光从湛可脸上流转到孩子脸上，像是泄了气一样，摇了摇头，脸色白了一分：“到底是我错了。”

“方若芸曾经为了接近你，变成湛可的样子。我以为，只要你在她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

“饮鸩止渴。”

郁墨寒冷冷的看着他。方羽安点了点头。整个人看起来疲倦而憔悴。他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了郁墨寒。“郁家的资产都在这里。这些年我一个人弄两个企业也是身心俱疲。米德尔是方若芸给你的幌子。这些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既然真相大白，你也找到了湛可和女儿，能不能……”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了一份哀求，“能不能，再放过若芸一次。”

郁墨寒粗粗翻阅了那些文件，嘴角抿起：“让她这辈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方羽安咬了咬牙：“这里是我的家。”

郁墨寒轻笑了一下：“你正当我是什么都不记得的白痴。”

他下巴抬了抬，一旁的商涛一步上前，手枪在手里迅速转了转。“除了我的私生活，商涛把我漏掉的关于黑蛇和郁家家主的事情告诉了我。方羽安，我想不等十天，我就有碾平你的势力。你是要等我动手，还是现在就见好就收。”

方羽安垂下了眼眸，苦笑了一下：“罢了，是我自作聪明，以为能够困住一只野兽。若芸还妄想着豢养你。”

他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临走的时候，走到了湛可面前，看了看孩子。方羽安伸出手，欢欢倒是不怕生人，在方羽安摸自己脑袋的时候甜甜一笑。方羽安勾了勾嘴唇。他抬起头看向湛可：“抱歉，让你受苦了。为我妹妹，为我方家对你做过的一切，我道个歉。”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离开。郁墨寒转过身来，看了看湛可，后者在出神想什么。四目相对，湛可看向郁墨寒：“你们，你和方若芸到底有没有……”“没有。”

郁墨寒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喜欢她的占有欲，喜欢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切都像前世今生，又像命中注定。三个月后。欢欢在郁家的大宅子里玩耍。老管家钟沛荣很喜欢这个小家伙，甚至不远千里把寄养在别家的墨汁儿接回了美国。墨汁儿已经大了许多，是一条壮硕的大狗了。围着欢欢跑跳着，很开心回到了曾经的地方。郁墨寒的记忆，在脱离了方家给他下的记忆抑制药后，已经完全恢复。除了处理公司的事务，铺天盖地的找梁施施、陆司辰外，大部分的时间陪着湛可和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