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姚安玲从医院出来，医生说幸好紧急措施处理得当，只要抹几天的药膏就行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我老婆肤白胜雪，要有一丁瑕疵，那都是遗憾。”

想着陆长军恬不知耻跟医生说的话，姚安玲就非常无奈，不嫌丢人吗？“黛儿，前面有个打汽球的摊子，我们去看看。”

姚黛儿也被抱出来了，她一听说就不停点头。“哇，好多娃娃啊！”

陆长军猛然想到，姚黛儿好像就一个娃娃，是姚安玲亲手给做的。原来是红色布料缝的胡萝卜，后来洗了好几次，都洗掉色了，成了根粉色的棍子。但每晚姚黛儿都要抱着它才能睡着。陆长军不由得一阵鼻酸。“姐夫帮你打，你在一旁看着好不好？想要哪个？”

姚安玲听得脸色微变，什么姐夫，你是她姐夫吗？“我要鲨鱼！”

姚黛儿手一指。正好是最上面一排中间的。陆长军就交钱让摊主把枪上好，低下身瞄准……砰！姚安玲和摊主都一怔。一枪命中？“兄弟好枪法啊！部队的？”

“哪有运气为国效力啊？就是撞上了。”

摊主一想也是。拿了鲨鱼玩偶的姚黛儿幸福的将小脸贴在上面。“还想要什么？”

“黛儿要那个，那个黑色的大猩猩！”

“好！”

砰！又是一枪命中！“兄弟，别玩我啊？”

摊主将黑猩猩拿给了姚黛儿。“黛儿，还有呢？”

“黛儿还要熊猫、猴子……”砰，砰，砰！也就几分钟，姚黛儿的怀里都拿不下了，可她还是抱得紧紧的，一个也不想松开。陆长军看到摊主都想哭了，就大笑着将枪放下。前生全家被老吴请到国外住了一些日子，天天打靶、打猎，枪法早就练出来了。“跟姐夫回家吧？”

“嗯，回家！”

姚黛儿被陆长军扛在肩上，开心地将脸埋在玩偶里。姚安玲摸着还有点疼的手背，他为什么一直管自己叫姐夫？隔天陆长军就收到了个好消息，郁博斌从家里要来了钱，他中午就会把钱送来，把合同给签了。陆长军就在样版店里等他。一点，郁博斌开着一辆红色的宝来到了，除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一个是比郁博斌大不了几岁的女人。02年普通大学生怕是没几个考了驾照的，能开车来的，更是凤毛麟角。郁博斌果真家境殷实。“怎么在轮胎厂里？这地方能有客人吗？”

女人抱着胳膊就嚷着走进来。“红姐，样版店，就跟你去看楼盘的样版房一样，陆总。”

陆长军跟郁博斌握握手，就听他介绍，那年纪大的叫是他三叔，那女的是他表姐。“有点意思，”郁三叔走到冰柜前，拉开看了几眼，就看向地图，“城里准备开几家店？”

“一百家。”

陆长军走上来说：“计划是在三年之内扩张完毕。”

“技术上能做到竞争对手无法仿冒吗？我指的是配方。”

郁三叔双眼炯然有神，直视陆长军。陆长军毫不回避，气势竟不在他之下。“配方已经申请了专利，就是店名方面也做了商标注册。”

郁三叔有些意外，他以为什么振兴炸鸡不过是草台班子，郁博斌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连申请专利都想到了。红姐此时说：“你跟博斌说想要进军海外？是不是想太远了？”

“做事业总该有短期目标，中期规划和长期愿景，海外是长期愿景。”

红姐近一步逼问：“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人要没有梦想，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

红姐拍拍郁博斌的肩膀说：“还行，八分。”

说完，她掏出一支烟，走到车头前抽上了。郁三叔微笑道：“报银行账号吧，我现在让人转账。”

陆长军带着郁博斌来到后面一张废旧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有大约三四十处已经插好各种颜色的大头针。“五星级加盟店，也叫旗舰店，年内会在市区开设五家，红色的就是了，你从中挑一处你喜欢的。”

郁博斌指着其中一处说：“大学城已经有一家直营店了，再开一家能消化吗？”

“我看得出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你可以问问你家里人，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直营店忙不过来。”

陆长军故意提到郁博斌家里人。以他的判断，郁博斌这个年纪，绝不会事事都听从家里人的，多少有点叛逆心理。带长辈过来，恐怕也不是他的意思。“那就大学城。”

“好。”

其余的事就先将门店租下，再交给装修公司，等着开业就完事了。送走郁博斌后，陆长军就接到了李大路的电话。“陆总，有人来店里吃炸鸡排，点名要找你。”

来了！“你让他稍等，我马上赶过去。”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都七月十号了，要再晚的话，恐怕另一桩更重要的事就要错过了。赶到店里，一个穿着背心人字拖，中等身材的男人，带着几个摆明就是跟班的，在店里占了一桌。桌上摆着吃得只剩竹签的餐盘，手上夹着根抽了一半的玉溪。陆长军认出来人，跟十年后在报纸上戴着手铐的模样相比，明显年轻多了。也比庭审直播时，那种怅然若失的神情要多了一些飞扬跋扈。赵峰侠也在看他，与徐海涛嘴里提到的烂赌鬼形象完全不一样。陆长军那份气定神闲，是连那件十块钱的T恤衫，破了两个洞的牛仔裤都遮挡不了的。“你想跟我聊聊，我也想跟你聊聊。”

赵峰侠一指对面，有个跟班就站起来让开座位。“你指的大生意就是振兴炸鸡？”

“赵总看不上？”

“我承认你这小吃店的生意是很红火，但想让我看上眼，还差了那么一点。”

赵峰侠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下，又往里掐了掐，大约只剩下一厘米左右。“我不止一家店，我一共有四家直营店，还有好几家在准备中的加盟店。”

“我见过你在《岭东晚报》上登的广告了，所以我才要跟你见一面。”

赵峰侠抽了口烟：“有人想加盟吗？”

“已经有了。”

陆长军将郁博斌签的合同递上去。赵峰侠翻了翻，才说：“你跟徐四说，你想把生意都转给我？”

陆长军叹了口气：“我改变主意了，生意不转了。”

赵峰侠一愣，看着合同被陆长军抽回去。几个跟班瞬间将陆长军挡在中间，目露凶光。“都让开，我想听听他说，怎么又不想转了？你把名片扔给徐四，不就想让我接这个盘吗？”

赵峰侠弹了弹烟灰，指了指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