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我帮你洗面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为什么当时不提出来？”

如此城府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乔念伊不禁愤怒，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自己伪千金的面目？一想到刚才当众出丑，被记者们围攻的情景，她至今还心有余悸。“当时我没有找到真正的乔小姐，自然不想打草惊蛇。”

梅姑微叹一声。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以当时的情形，自己的冒牌身份一旦暴露，真正的乔氏传人又没有出现，整个乔家就会落入林宗棠手里，这应该是梅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乔家这场大戏实在是太精彩了，而她不过是过客。也罢，不如趁机脱身。“梅姑，请你告诉我，我生身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

乔念伊隐隐有种预感。奶妈，真的是自己的生母吗？“这个我也不知道。”

梅姑摇摇头，“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黄秀英，她就算不是你的生母也大概知道一些你的来历吧。”

只能这样了。“等一等。”

梅姑见她准备起身，出声叫住她：“我知道你在查大小姐的死因，有眉目吗？”

乔念伊惊愕地看向对方，听这话里的意思，梅姑也怀疑……那位素未谋面却对她影响极深的女人，其死因另有隐情。“林宗棠告诉所有人，大小姐死于心脏病发吧？”

梅姑抚摸着精美的面庞，素来安之若素的表情现出愤怒的神色。她心中一动。“难道不是吗？”

梅姑的双眼喷射出焰芒：“当然不是，是死于一场飞来的大火。”

乔念伊嘴巴张了张，乔家这场大戏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目前掌握的这些情节都堪比TVB狗血剧了。从梅姑的讲述中得知，乔静娴生下女儿的第三天，梅姑抱着外孙小姐出去晒太阳，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房起火，她将外孙小姐交给护士便冲了进去，好不容易将大小姐救了出来，可惜乔静娴本来有心脏病，吸进了过多的毒气而不治身亡。而梅姑在那场火灾中烧伤了脸，经过多次整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虽然警察经过勘查定性为意外失火，但梅姑始终心存疑虑，在五年前悄悄地回到C城，就是为了查出主子的真实死因，并帮外孙小姐也就是乔念伊夺回家产。“这么说，我和允儿有可能是被护士有意或是无意弄混了？”

乔念伊思忖着问道。梅姑断然摇头：“不可能，如果真像你猜测的这样，那真假千金都差不多住在一个屋檐下了，这也太巧合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林宗棠安排的？”

林宗棠为了报复乔静娴，也或者不愿意成天面对妻子与别人生的野种，更为了将家产据为已有，于是故意找了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也就是自己，来代替真正的乔家小姐。天哪，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心也太歹毒了。“我婆婆也有类似的怀疑，当年还找过私家侦探进行调查，可惜我还没联系上，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吧，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乔念伊找出一个号码发给梅姑后，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我家旧主子的事，不管你知道多少，请帮忙保密，我不想那些陈年旧事打扰她的亡灵。”

身后，梅姑叮嘱道。她头也不回地答：“这个请放心，我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乔念伊出来，打的来到位于老城区的一个破旧的小区，奶妈就住在这里。她还记得八岁那年，奶妈拿出多年打工的钱买了这里的一间负一楼。负一楼，比地下室强上一些，但比正常的屋子要矮，而且常年晒不到太阳，很潮湿，冬天冷夏天热，属于小区最便宜的房子。她小时候来过几次，便凭着记忆找过去，老远，看见一大帮人围在外面，走近一看，发现全都是记者。当然，也有围观的群众，不过都在外围指指点点。“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亲生女儿和富家千金调了包，被人家发现了。”

“天哪，这不跟演电视剧一样吗？那她人呢？”

“早上看见她拿着一个小包袱出门了，八成是躲起来了。”

……奶妈不在屋子里。乔念伊害怕被人认出，赶紧转身离开。奶妈一个人带着允儿在乔家帮佣，这一做便是二十四年，从来没听过有什么亲朋好友，会去哪里呢？对了，奶妈在买下这个房子前有个住处。乔念伊当即打的前往。每个城市都有城中村这样的所在，由外来工和城市最低层的人们聚集而成，C城也有类似的地方，到了那，由于路面狭窄而破旧，的士司机不愿意进去。乔念伊付了钱，下车步行。这里的住处她还是八岁前来过一次，加上十多年过去了，到处都是私搭乱盖的小屋子，早已面目全非。她一路打听，一路回忆，终于发现记忆中的一片小池塘，记得当时来的时候，自己还蹲在池塘边数过鸭子。奶妈那时的家就在池塘边上。乔念伊朝着一间小木屋走过去，形状依旧，只是比从前更破败不堪了，仿佛随时要垮塌的情形，她站在门口往里看，屋子里黑乎乎的，过了好半天才适应昏暗的光线。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奶妈？”

乔念伊试着唤了一声。“大……大小姐，你不要进来。”

是奶妈的声音，透着犹疑和惊惶。她一步跨了进去，空气中充满着久未住人的霉味和灰尘味，喉咙跟着发痒，咳咳，她下意识地捂住口鼻，仍然无法止住地咳了起来。“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奶妈这声大小姐叫得有些勉强。乔念伊将手从口鼻上拿开，定定地看向老人：“我该喊你奶妈，还是该喊您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