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打不死我的，都会被我打死，绝无例外。”

武小德说完便继续朝前走去。　　所有无人机一哄而散，飞上天空，远远的跟着他。　　城市里响起了高亢而尖锐的防空警报声。　　电子音在大街小巷的所有播放设备上一同响起：　　“还有一个小时，陨石雨即将到来。”

“请所有人前往地下避难所。”

“重复一遍。”

“所有人立即前往地下避难所！”

地面打开一个个小格子，颇有些像微型的电梯。　　街道上，稀少的行人纷纷跳入格子中，摁下上面的按钮。　　叮！　　一声轻响。　　柔和的女声随之响起：　　“身份识别成功，您将前往对应编号的地下避难场所。”

小格子随即合上。　　地下传来密密麻麻的轨道运行声音。　　很快，地面上就没有什么人了。　　没有人，没有汽车，没有飞梭，没有大型的运输飞船。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寂静。　　“有趣。”

武小德迈开脚步，沿着无人的街道继续前行。　　只见前方的地面再次打开。　　一座座七八米高的钢铁机动战甲出现在武小德面前。　　它们刚一升上地面，立刻打开了全身的热武器开关，齐齐朝武小德射来。　　密密麻麻的导弹、子弹和激光、粒子束、脑波、微波武器一起发动，有形无形，铺天盖地，从距离武小德三十米开外就开始犁地，一直轰炸到断桥处，令一切全部化为炽热的融化金属。　　——那头邪鬼自然无法面对这样的攻击。　　但武小德真身却远远呆在断桥另一边，某座高楼上。　　“一共二十四座机动战甲，谁上？”

他问。　　“我一招就可以让它们全部变成废铁。”

独目巨人道。　　它冲飞出去，跃过大江，轰然落在所有机动战甲的中心位置。　　“各位，去死。”

巨人狞笑道。　　深红色的光芒闪耀全场！　　足足持续了两息，森罗万象才缓缓变得黯淡。　　但是下一瞬——　　所有机甲全部行动起来。　　它们抽出了身上的近战兵器，朝独目巨人发起了攻击。　　当！　　一柄钢铁巨剑砍在独目巨人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咦？”

独目巨人一个踉跄，诧异的出声道。　　大江的另一边，武小德眉头一皱，忽而舒展开来说：　　“当心，是无人驾驶模式，它们知道你那一招只对生命有效了。”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点小机灵呢。”

独目巨人从虚空中抽出那柄完全由黑色骷髅头构成的长槌，照着一个个机动战甲敲过去。　　任何机甲被捶中，无不是浑身零件乱飞。　　反观独目巨人却根本不在意机动战甲们的伤害。　　就算有一柄激光长矛刺穿了它的身躯，它也是无所谓的散开了身形，让那些被刺穿的青铜手臂消失。　　自然有完好无损的青铜手臂补充上来，令它的身躯再次恢复完好无损。　　独目巨人挥舞骷髅长槌，势如破竹，一路将所有机甲全部打成残缺的身躯，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大江另一边。　　武小德打了个响指。　　独目巨人环顾四周，狞笑道：“再来啊，我等你们。”

说完它后退一步，隐没在虚空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又一个武小德。　　——他重新出现在街道上，绕开满地的机甲零件和残骸，继续沿着长街朝前走。　　行不过数分钟。　　前方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通体覆盖着金属光泽的人形物体。　　一个机器人。　　它身高比武小德略矮，有着和人类完全相同的身躯，与人类唯一的区别就是浑身由某种合金构成的身体。　　“你好，武小德道长。”

机器人彬彬有礼的问候道。　　“你好——想不到这次换机器人来见我了——不想再损失任何一个人吗？你们背后的人还真是谨慎。”

武小德说。　　机器人端详着他，忽然笑着说：“小武道长，你说的是真话，这就代表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要沈飞雪。”

武小德道。　　“小武道长，以我们对你所有举动的分析来看，发现你其实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所以这次我才专程来见你一面——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有这种资格了。”

机器人道。　　它朝前跨出一步。　　地面裂开。　　密密麻麻的机器手臂从地下冒出来，在机器人身上一阵缭绕。　　机器人的外表顿时多了一层逼真的人类肌肤。　　然后是毛发、面部轮廓、眼睛、耳朵、鼻子、嘴巴。　　一切就绪。　　所有机器散入地下。　　地面合拢。　　机器人伸出芊芊玉臂，从一根金属架上取下那件红色风衣，披在身上。　　它抚着自己的长发，一双灵动的双眼看着武小德道：　　“您看，其实我就是沈飞雪。”

——它变成了沈飞雪的模样！　　“可我知道你是机器人。”

武小德道。　　机器人缓缓摆出一个魅惑的姿势，声音也从电子音变成了沈飞雪的声音：　　“如果您爱上了沈飞雪，我可以满足您，一个，两个，五个，十个沈飞雪都可以给您，还有金钱、地位、特权，什么都可以，只要您停止找她。”

武小德屏住呼吸。　　对方说的如此随意，然而自己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机器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它在想什么？　　——真正的沈飞雪又肩负着什么，以至于它们拼命也要杀了她？　　“从您的表情来看，整整三千六百次面部肌理的细微调整表明您似乎有些失望——我知道了，您一定更喜欢活生生的人。”

“沈飞雪”舔了舔红唇，露出一半香肩，嘻嘻笑着说：　　“没关系，我们有她的细胞，可以为您培养一批克隆的沈飞雪，训练她们随时为您服务——我们还可以认证您为世界道教的三大长老之一，出资赞助您的道观，需要多少钱您随便说，您看怎么样？”

武小德站在原地，做出思索状。　　桥的另一边。　　某座高楼上，武小德神情凝重的说：“情况变得棘手了，雷斯特，我要你召唤大量擅长搜寻的邪鬼。”

“来了！”

邪鬼之王雷斯特喝道。　　咚咚咚咚咚——　　它背后冒出来密密麻麻的野兽型邪鬼。　　武小德抬手一按。　　一道道迷雾落在这些邪鬼身上。　　“没有人能看见你们，去，沿着路一直朝前找，务必找到沈飞雪！”

邪鬼们立刻领命。　　它们爬下高楼，飞快的泅渡大江，朝着街道的另一边散开，深入各处，开始寻找沈飞雪。　　街道上。　　那个“沈飞雪”歪着头，盯着武小德说：“道长，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有个疑惑。”

武小德控制着他的邪鬼之躯说。　　“您请讲。”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找到沈飞雪？”

“道长，我们查过了您的道观，您可能对现代的技术不太了解——当然我们知道天上是有神存在的，不过神有天条禁锢，也不可能一直帮您——”　　“我要说的就是，沈飞雪代表了某种危险的技术苗头，她所开发的技术将会颠覆我们的文明。”

武小德耸了耸肩。　　难怪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危”。　　“她的那些技术中，有一些是我们可以借鉴的，所以我们一直在犹豫。”

“但是现在，一切都走向了不可控。”

“总之您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希望您能答应我们的要求。”

“一分钟？”

武小德问。　　“是的，一分钟。”

机器人道。　　高楼上，武小德看了一眼手表。　　指针指着的“危”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正在朝着黑色过渡。　　沈飞雪快死了。　　对方明显也不知道沈飞雪在哪里，否则就不必在这里跟自己废话了。　　它们打算怎么杀死她？　　还有一件事。　　它们挡不住自己，难道不怕自己的报复？　　除非……　　它们能同时干掉自己和沈飞雪。　　怎么做到这一点？　　忽然，一道灵光闪现在武小德脑海中。　　他忽然想起了赵芷冰的那句话：　　“我们只能帮你扔个核弹。”

是的。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武小德浑身一震，高声喊道：“雷斯特！”

“我在，主人。”

“让邪鬼们一部分伪装成沈飞雪的模样，从迷雾中显现；另一部分继续寻找沈飞雪。”

“这好办。”

大江对岸。　　一部分邪鬼显现身形，却已化作了沈飞雪的模样，开始朝着各处飞奔而去。　　机器人的目光闪了一下，说道：　　“小武道长，我刚说过要送您几个沈飞雪，您就造出了这么多沈飞雪。”

“向你们学习。”

武小德道。　　“一分钟已到——您这样做，我们将会很难找到她。”

“是的，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惹她。”

“那就没得谈了，我很遗憾，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

机器人缓缓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高楼上，雷斯特的女人头颅猛然朝一个方向望去，飞快说道：　　“一个速度极快的东西——突破了音速，正在朝我们飞来。”

它的魔鬼头颅却突然道：“找到了！在人民广场旁边的城隍庙那里，有一名躺在地上的女子，已经陷入了昏迷！”

“走！”

武小德身形一动，从高楼上飞掠出去。　　半空浮现出一只青铜手。　　他踩在青铜手上，继续加速。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一颗炮弹一样，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冲了过去。　　快！　　再快一点！　　轰！！！　　武小德撞击在城隍庙前的地面上，一个翻滚跳起来，顿时看到了那个女子。　　——沈飞雪！　　她身上有着人类独有的气息。　　以武小德如今的听力，甚至能听到她腹部那个婴儿的胎心跳动。　　他直冲上前，将沈飞雪扶了起来。　　几乎是刚碰到沈飞雪——　　虚空中忽然掉落下来一个东西。　　武小德信手一接，却发现这是一颗蟠桃。　　蟠桃？　　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自己得到了一枚百年份的蟠桃。　　虚空中，西王母那虚弱的声音悄然响起：　　“配合！”

配合？　　如果真是核弹，甚至是氢弹以上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颗桃子也撑不住啊！　　武小德正想着，忽然心有所感，猛然抬头望去。　　天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一道残影从远空袭来，瞬息而至，在大江之上停住。　　整个世界化为无声。　　那道残影化作了极其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