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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灵石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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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骄阳,仿佛定在了无云的碧空之上,这玉山之中葱郁的林子竟连一丝蝉鸣都失去了踪影,四周只是偶尔随风传来隐约的瀑布之声。那些树木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每棵都有三人合抱粗细,在无尽的岁月里开枝散叶,将这片绵延数百里,高有千丈的峰峦盖在其下,向远望去,东面绿色尽头现出一线碧蓝,乃是东海所在,其余三面则依旧是广袤的玉山山林。就在这时间近似静止的密林之中,此时却传来一阵悠悠的歌声,时断时续,还夹杂着女儿家的轻笑声,倒让这炎夏气象中透出几分凉意来。……莫道灵山几回峰,岖路闲摘叶色红,世间苦,一念间,执觥笑言君白头,离世休,白云扰,消阙人间许多愁……”“媛姐姐唱的真好,这树上的叶子都好像听懂一般在轻轻摇动哎。”

说此话的是一个看似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双眼灵动,张着小嘴,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两条小腿随意的晃荡,只抬头看着上方密叶之中随风而动的一小片天空。不远的碧水潭边青石上倚坐着一名二十许白衣女子,却不是胡媛是谁,但见她眉目如画,杏眼桃腮,青丝随意散在一边肩上,正望着那一潭碧水,口中歌声就此打住,略一转过粉颈,说道:“你这小鬼,嘴巴何时变得这般甜了,那明明只是山间的微风拂过而已。”

顿了顿,也抬首望向头顶那一小片天空,一时发起怔来,少顷口中喃喃道:“若是他也在此,也这般甜言蜜语对我,哪怕就此终老又有何妨……”语境之中竟透出无限的沧桑。那小鬼闻得此话,也放下头来,几步蹦到胡媛身边,“媛姐姐,你又想起文叔了么?”

“……呵”,胡媛轻叹一声,道:“这三年来,我何时能忘的了他,……恐怕,此生也不可能了。”

说到伤心处,低低地垂下首来,神色一黯。那丫头倒也识趣,并不再说话,只是搂着胡媛小腿也坐了下来。片刻胡媛似乎平复了心境,一拢长发,道:“静儿,这族中大约也就你敢这么叫我了”,说着将手放在小囡肩上,让其微微向自己靠来,“也只有跟你才能说出一些平常不可能说的话了。”

如此过了许久,胡媛呼出一口气,幽幽道:“走吧,天色不早了,月升之前还要赶回去的,你服用了此番从极北之地采来的灵药,还须时日将其炼化吸纳。”

“咦?”

就在胡媛一拂衣袖,带着静儿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远处峰顶一道刺目七彩光芒闪过,接着莫名升起一团彩雾笼罩其上,在这晴空之下犹显诡异。“静儿,在此等我。”

胡媛说罢,一翻皓腕,白光闪过,掌中出现一根碧绿色,坠着一对白色蝶形玉饰的洞箫来,单手往后一收,又凝神细望了一下山顶那处,周身彩光大放,化为一道飞虹直奔山顶而去。方才一望之下,她已看清彩雾所处乃是那大石底处一物上方,但灵气浓郁,以胡媛千年修为灌注双目竟不能看透,着实让她心下暗惊,好在略一细查,那彩雾中隐隐透出一股祥和灵动之气,并非邪魔之流可比,这才放心驾了妖云前来。不过才片刻,胡媛便来到巨石之下,看得眼前情景不由暗自称奇,只见须臾间那些五彩灵气便似被其中之物吸纳一般,正慢慢减少,待得彩雾消失,竟显出一块通体浑圆,上尖下宽,拳头般大小的黑石来。走近细看,那黑石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其间隐约灵质流动,胡媛从腰间解下一对银丝手套,略微抖腕便到了手上,一拂之下,竟不费吹灰之力将那黑石抓起,在手中仔细打量,见除了惊人灵性内敛其内,再无特别之处,便收进随身一只小袋中,默念口诀,在袋口抹下一道禁法,这才轻吁一声,一跺脚,重又踏妖云返回。那叫静儿的丫头早已等得不耐,见胡媛终于返来,便道:“姐姐,是什么东西,可有趣么?下次可得带上我,看的心也焦了。”

“噢,只是一块黑石,除了灵气颇为充沛倒也瞧不出什么特别来,待回去后你再看不迟。”

“那方才的七彩霞光?”

“呵,这玉山本就是海内有数的灵山,偶有灵物诞出,伴随些许霞光倒真的算不的什么。只是姐姐这次眼拙了,竟看不透那石中还有何玄妙。”

“咦?还有姐姐都不认得的物事?”

“傻丫头,这天下之大,奇物异宝数不胜数,姐姐怎能一一尽识。”

胡媛微微一笑,拢过女孩,不再说话,驾起妖云直奔西南而去。书中暗表,无怪胡媛不识,便是大罗金仙前来,也不一定认得此物,那黑石倒颇有来历,当年佛祖东游之时,行的此处,见海天浩瀚,心中偶有所感,便招众随行尊者,比丘在此山峰处讲法,讲至三天之上才得圆满,欢喜之余忽感胸中微痒,连咳三声,咳出一粒异物,便是这黑石。佛祖不以为意,率众徒继续东行,临行之时,迦叶尊者乃取随身铜磬法器,立于其旁,意为“宝体遗物,立器而守”,经了无数年月,那铜磬早化为一块巨石,而黑石却丝毫未变,依然立于巨石之下,但其内却凭天地生机诞出一缕元魂来,借法器所化巨石庇护早晚吸取日月精华,吐纳自身灵气,今日那巨石吸取了多年正午太阳光华的一滴元阳之水正落在其上,被其吸纳,好似人之精卵相遇,阴阳调和,瞬间便放出天地灵物诞生的七彩灵光,正好为胡媛所见,待她上前,那孕出的一缕元气早收敛安眠其内,自然再不会透出分毫来。而胡媛更加不知就因她取下了这黑石终于改变其一生,引出了日后改天换地的大劫数。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意改命命自行。任你入云金仙,陆地神怪,但凡立于天地之间者,所为之事无他,唯安身立命四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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