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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天朝奇侠录 > 初访清风寨

初访清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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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干脆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单父而去,刚过了午时,已经到了单父境内。下了马车,依项秀山夫妇指点方向赶路,不到黄昏时刻,远远已经望到清风山了。只见清风山峰峰相连,山势险要。方易想到就要见到张云儿,整颗心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欢喜无比,步伐也似乎轻盈许多,当下整了整衣衫,加快脚步上山。再走一程,渐渐草深林密,两旁山谷陡峭,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深处。方易正不知还有多少路程,却见前方山道上奔来一匹马,马上一位红衣少女,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一根黑色皮鞭,一阵风般飞驰而来。方易颇为惊讶,驻足侧身相让。却见那少女戴着斗篷,腰间挂一把剑,衣袖飘飘,连那匹马都是枣红色的,便如一片红云飘下山来。方易见她英姿飒爽,心里暗道一声好。那少女奔过方易身边,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也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想跟方易说些什么,但那马奔得正急,那少女终于没有停下来,策马绝尘而去。方易又走了一会。清风山脚下伏有暗哨,见来了生人,当即有两人上前盘问。方易示出银牌,说道依三当家项秀山指示,到山上拜会欧阳大川与刘正身两位当家。二人见了银牌,不敢怠慢,亲自带领方易,一起沿山道攀登,那山道也愈发陡峭了,沿途数处,于险要处依山崖建了堡垒,皆有哨兵戒备。直走了十来里路,直至天色微晚,方到寨门。二人让方易在寨门外稍等,拿了银牌,入内禀报。片刻,寨门大开。一人当先迎出,大声喊道:“贵客光临敝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话音甚是豪迈。身后跟着七八条大汉,举着数个灯笼,还有那入内禀报的二人在内,皆拱手行礼。方易连忙还礼,道:“在下方易,冒昧前来拜访,失礼失礼。不敢有劳各位出迎,不敢当,不敢当。”

那二人将众人给方易逐一介绍。当先那人,正是欧阳大川,五十上下年纪,穿一身黑袍,面带笑容,眼神内敛,神色甚是和蔼。后面却是二当家刘正身,长的铁塔一般身材,方头大耳,甚是粗豪,不到四十岁模样。那五当家张平安却甚为年轻,眉目清秀,却像个书生模样。另外还有负责各处联络的张丰年、李剑等人。欧阳大川握了方易双手直摇,大声道:“原来是方兄弟,辛苦了,辛苦了。”

回头向那禀报的二人道:“既有三当家银牌,直接请进寨来便是,怎可让贵客等候?还不叫人安排酒席,快去快去!”

二人唯唯诺诺,快步先走了。五当家张平安也过来与方易寒暄。那刘正身见方易年轻,颇有些不以为然,碍着项秀山情面,略略打了个招呼,却不再说话。方易见众人周到热心,倒有些受宠若惊,四下作揖,连称担当不起。寒暄已毕,随众人来到一间巨大厅堂。入得门来,只见厅堂四周点了牛油巨烛,照耀如同白昼。正面供桌上,摆着刘关张三人塑像,甚是威武。塑像上方墙上,是一幅猛虎下山的巨画。侧面墙上挂着四幅大字,各写着“仁、义、忠、勇”四字,笔力浑厚刚健。大厅角落摆了个兵器架子,刀枪剑戟各式俱全,中央却摆了张偌大八仙桌。方易暗想道:“庄子云,盗亦有道,果然如此,这清风寨却也讲究仁义忠勇。”

当下欧阳大川坐请方易入座,要方易坐上首位。方易连连坚辞,谦让了半天,还是让欧阳大川坐了首位,刘正身次之,方易勉强在刘正身下首坐下,由张平安在侧相陪,其余各人也相继就座。摆了碗筷瓢盆,肉菜还没有上来,欧阳大川吩咐先上酒来,各人起身敬酒,方易深感各人热切殷勤,也不推辞,酒到杯干。片刻,鸡鸭鱼羊各种热气腾腾菜色端了上来。欧阳大川道:“方兄弟,我那秀山兄弟最是重情重义,武功文采样样出色。他却从未将银牌交予旁人,这回还是头一遭。看样子对小兄弟却是另眼相待,既是秀山兄弟看重之人,必有过人之处,那是不必讲的。老哥哥颇有些好奇,其中的缘故,是否请小兄弟讲述一二?”

原来清风寨各位当家都有这么一块银牌,从不轻易示人,项秀山既然以银牌交给方易,是表示见银牌如见本人。席中各人闻欧阳大川问起,皆有同感,是以十数只眼睛,均看着方易,等他如何回答。方易却不知其中缘故,拱手道:“小弟承蒙项大哥错爱,受宠若惊。其中缘故,说来话长,待会让在下慢慢道来。小弟斗胆,想先打听一件事,方能安心喝酒。”

欧阳大川道:“何事?”

方易道:“项大哥跟小弟说,三天之前曾派人将一位姑娘送到贵寨养伤,不知这位姑娘是否安然无恙,眼下情况如何?”

刘正身正端了酒杯喝酒,闻言脸色微变,手上一顿,却被酒呛到喉咙,咳嗽起来。欧阳大川道:“莫非小兄弟与那姑娘本是一路?”

方易道:“正是。”

刘正身脸色大变,铁青了脸,一言不发。欧阳大川却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你便是那劫法场的少年好汉?”

方易道:“好汉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

欧阳大川站起身来,高端了酒杯,一饮而尽,叫道:“把酒杯都撤了,拿大碗来。”

又叫道:“把我那坛陈年汾酒取来。”

握了方易双手直摇,仰头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我道老三怎么会将银牌交给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辈老了,老了。”

方易惶恐道:“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却惭愧万分。在下此来,除了要见那位姑娘,却是要和各位负荆请罪的。”

当下将事情始末,简要叙说一遍。欧阳大川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原来我清风寨在谯郡上还留下这么一段故事,兄弟是往我清风寨脸上抹金呢。前些天我听顾伟说起有这么一位人物,早想见识见识,不想有缘的很,没过几天就见着了。果然不同凡响。”

回头吩咐道:“快请张姑娘过来。”

方易听张云儿无恙,喜颜于色,端起碗来敬酒。各人仰脖子喝干,唯有刘正身一人若有所思,干笑了几声,勉强抿了一口。方易只道他刚才呛了酒,也不在意。欧阳大川赞道:“张姑娘手刃杀父仇人,杀了太守之子,痛快,痛快。如此巾帼英雄,真让我辈七尺男儿,自叹不如。佩服,佩服。”

五当家张平安道:“那杨守法咎由自取,该杀,该杀。如今朝政腐败,官府不单不广布仁德,为民排忧解难,反而依仗权势,欺压良民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奢侈糜烂。坊间传闻,玄宗宠幸杨贵妃,杨贵妃一家势倾天下,任意挥霍,宫中专为贵妃院织锦刺绣的工匠就达七百人,杨贵妃的姐妹三人每年脂粉钱就上百万。杨氏兄弟姐妹五家,甲第洞开,僭拟官掖。车马仆御,照耀京邑,递相夸尚。每构一堂,费千万计。那杨国忠本是不学无术之人,仗着妹妹受宠,居然当了宰相。他与那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倒是不相上下,都是循私误国之人,专做排斥异已,培植党羽的勾当。公行贿赂,妒贤忌能,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端的是奸臣当道,世道日非。”

方易心想:“我在神农山学艺之时,常听师父言道,我大唐自开朝以来,历太宗贞观之治,高宗永徽之治,武则天亦是治国有方,至玄宗开元之治后,国势大增,文治武功均达至鼎盛状态,社会安定,政治清明,百业繁荣,乃史无前例的盛世,即便汉武帝期间亦有所不如。为何我下山之后所见所闻,皆相去甚远,难道是师父所言有误?”

心中闷闷不乐。只听下首张丰年道:“我听闻那杨贵妃自小熟习音律,擅长歌舞,姿色超群。她原是玄宗第十八子寿王之妃。那玄宗见她美貌绝伦,能歌善舞,居然色心大起,也顾不上什么伦理道德了,就想据为己有,竟让她自己请求进宫做女官,住进南宫,又赐号太真。天宝四年,终于把她纳为贵妃。为了安慰儿子寿王,玄宗又给他娶了个妃子作为补偿。据闻那玄宗得了杨贵妃,朝政也不理了,整天在宫里饮酒取乐,过起声色犬马的奢靡生活来。那杨贵妃喜欢荔枝,玄宗便下令开辟了从岭南到长安的几千里贡道,以便荔枝能及时用快马运到长安,供她享用。”

其时风尚开放,对于女子贞洁观念及改嫁等事情颇为宽容,并未如后世般视为洪水猛兽。但皇帝夺自己儿子所爱,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民间亦颇有微词。方易却是第一次听说,只觉匪夷所思,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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