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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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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碗面吃了一半,不觉停住筷子,听得悠然神往,双眸神采灿然,由衷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名字竟有这般好处,真是太谢谢你了。”

方易一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生性淳朴,却颇为内敛,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讲出这么多内心的感受,他也奇怪此时面对一位陌生的姑娘,何以会讲出这么一大堆话来,而且讲得颇为顺口流畅。他很愿意将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这让他觉得很开怀,他觉得张云儿也很愿意听,但是鬼使神差般,他的口似乎并不听从这样的意愿,却转了话题,道:“你刚才煽那高瘦汉子的一巴掌,力气可是不小啊,响亮清脆,干净利落,解气得很。”

张云儿抿嘴一笑,道:“谁叫他嘴里不干不净,胡言乱语。”

方易道:“我当时看在眼里,心里却佩服得很,心想一个柔弱女子,面对两条恶霸汉子,居然敢先动手打人,说打就打,胆识自不用说了,性子之刚烈足以令人敬佩。”

张云儿笑道:“是吗?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想在他那贼兮兮的嘴脸上来这么一下。”

方易笑道:“就这么一下,那家伙一颗门牙就倒了大霉了。”

张云儿道:“活该。”

方易道:“后来你又在他脚板上狠狠跺了一脚,那家伙张大了嘴巴,口中少了一颗门牙,呲牙咧嘴的怪模样,还哇哇大叫……”张云儿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拍手道:“可惜我没能看到……”这笑声感染了方易,也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两个人此时此刻胸怀舒畅,浑然忘掉刚才刀光剑影的搏斗,忘掉了他们身处的境地。笑得片刻,方易问道:“不知这二人和云儿姑娘有什么过节?那杨公子又是什么人?”

张云儿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恨恨道:“这二人想必是那姓杨的爪牙,那姓杨的小畜生不是东西,这畜生,后来我才知道是谯郡太守杨万石的儿子。”

方易微微吃了一惊,竟然是如此,怪不得那姓徐和姓庄的如此猖狂,忍不住愤然道:“我道这两个恶人如此凶神恶煞般,又问我什么清风寨什么当家的,我还以为他们是黑道上的什么江洋大盗,原来却是如此。”

张云儿低下头去,又道:“我家本住在谯郡郊外,世代以打铁为生,我娘在我七岁时就走了,留下爹爹和我相依为命。我爹爹辛苦劳作,这些年眼见颇有起色,铁铺生意也越来越好,去年还请了两个伙计帮手。不料今年初春,有一次爹爹带我到村外的玄武观拜神,这玄武观一向香火甚旺,常有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到那里烧香礼拜。那天在那里碰见了姓杨的小子,那小子当时身边跟着两个跟班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三个人也无心烧香礼拜,只是贼眼溜溜地四处张望,他见我……见我长得,长得好看……居然就在,就在大庭广众,说一些轻薄的言语,到后来还……还想动手动脚。我爹爹看不过,挺身护在我跟前,骂了他们几句,他那两个跟班的,当场就跟我爹爹拉扯起来。幸好这时候来了个瘦小的老头,看样子好像是个管家的,跟那姓杨的说:‘夫人请公子过去叙话。’那姓杨的犹豫片刻,心有不甘,却似乎不敢违抗母亲,只好匆匆走了,临走朝我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娘子可要等着我’。爹爹急忙拉了我回家,他知道如果给这种恶霸盯上了,后果不堪设想。那两天,整日忧心忡忡,白天开店打铁,晚上早早就关了门。过了几天,没什么事,我们也松了一口气。有一天午后,我爹爹带我到邻村采购物料,若在平日,爹爹是带着其中一个伙计大哥去采办的,那天,爹爹可能还是不放心放下我,故此把我带在身边。天可怜见,我们返回时,铁铺已经给砸得面目全非,店铺里物件撒了一地。两位伙计大哥鼻青脸肿,脸上身上都是鲜血,躺在地上,显是受伤不轻。我和爹爹忙为他们清理包扎伤口,一边问他们事情始末。原来正是那姓杨的畜生手下的奴才,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们的下落,竟带着七八条凶霸霸的大汉,直奔铁铺来抢人。幸好我爹爹的那两个伙计大哥颇有骨气,其中一位还颇会一些武功——方才我在街上耍的那套掌法,就是他教我的——当时就动手反抗,但双拳不敌四手,虽然有几分力气,却习武不精,吃了大亏。那些人也没能从他们口中得出我的下落,其中一位伙计大哥还跟他们说,我爹爹和我已经远走高飞了,他们再也找不到了。那些恶棍老羞成怒,将两位伙计大哥打了一顿,临走还说道:‘杨公子要的人,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给弄回来。’那位伙计大哥问他:‘什么杨公子如此枭横霸道,难道是那杨国忠的儿子不成。’那位伙计大哥是在指桑骂槐,骂这姓杨的小子,杨国忠小人得志,玩弄权术,是个大大的奸臣,此事世人皆知。不料那奴才听了这话,竟毫不在意,似乎还面有喜色,得意洋洋道:‘虽不是杨丞相的儿子,也相差不远,相差不远,嘿嘿,说起来怕吓坏你,他可是本郡杨太守的公子。’说罢,一群恶棍扬长而去。”

方易听得心头怒火直冒,想不到这大唐盛世,法制之邦,竟有此等咄咄怪事,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问张云儿道:“此事就无人能管吗?”

他少不经事,心里还一心认为那姓杨的虽是太守之子,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官府自然是要管的,因此有此一问。张云儿缓缓摇了摇头,接着道:“我爹爹听了伙计大哥的话,沉默良久,终于对两位伙计大哥道:‘二位相护之意,老汉铭记在心,这铁铺也经营不下去了,我这里有一些银两,二位见谅,非是老汉不留二位,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惹不起,只好躲他一躲,老汉和云儿这就收拾收拾,怕要远走他乡了。这铺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二位见什么合用的,都拿去吧。’两位伙计大哥都怒形于色,其中一位道:‘我就不信没有王法,咱们明天就到衙门告他去。’我爹爹道:‘自古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更何况这衙门本就是他老子坐镇。老汉去意已决,二位好自为之吧。’当晚我们就走了。我们一路来到雍丘,本是想着要投靠一位远房亲戚,再作打算。不想这远房亲戚已经搬走了,也不知搬到哪里。我们父女二人只好寄居在一家小店里,这些天所带的盘缠也用光了,连房钱也付不起,爹爹本想打打散工糊口,只是一时也找不到,只好在街头卖艺,攒些钱付房费,落得一日三餐,也没有着落。不想今天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方易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情急之下,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位令人同情的姑娘。倒是张云儿见方易连声说“岂有此理”,扑哧一笑,道:“幸好今天易哥哥替我出了一口恶气,要不就更加岂有此理了。”

心中感激,又轻声道:“易哥哥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径往小店里头走去。方易心想张云儿或许是去跟店家借茅厕用,也不在意,叫小二结了账,坐在板凳上等她出来。不一会,店后头布帘掀开,张云儿微笑着款款走了出来。方易抬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热血上涌,张开了嘴,合不上来。只见张云儿脸上几颗麻点已经不翼而飞,那层油乎乎的膜层也不见了踪影,原本黑黑的脸色此时奇迹般已变得细致白腻,晶莹光亮。鼻尖秀挺,耳垂柔软,便如用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睫毛低垂,明眸皓齿,清秀脱俗,容光照人,一头秀发已经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还带着些许水滴,更出落得犹如出水芙蓉,带雨梨花,笑吟吟地站在方易跟前,只把方易看得目瞪口呆,一颗心怦怦乱跳。原来张云儿见方易少年英雄,本就心仪,刚才一番交谈,又见方易本性纯良,三分稚气中,更透着十分古道热肠,自己一颗心更是紧紧系在这少年身上了。此时有心要让他见到自己的真面目,顾不上自身的处境了,是以借了小店的后间,将脸上乱七八糟的化妆洗去,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张云儿本来就是天生丽质,此时只不过是还了她的本来面目,更不用略施粉黛。她见方易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禁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明眸流盼,更是明艳无方,低下头去,双手拨弄着襟前衣角,心头也是怦怦乱跳。霎那间,这简陋的小店充满了融融春色。两人相对无语,却又似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方易只觉浑身有一股暖流在体内奔流,浑身自上而下,热烘烘如滔滔江水,不可遏止,良久,却只是呐呐道:“云儿姑娘,你……你……你长得真好看。”

低下了头,此时他脑海中正涌现出曹植《洛神赋》中的诗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不过此时是万不敢吟咏出来的,只怕唐突了佳人。张云儿见方易手脚无措,心中欢喜,抿嘴一笑,道:“只怕是笑话我吧?”

方易正言道:“不,姑娘是在下……在下所见过的最……最好看的女子。”

张云儿轻声笑道:“什么在下在上的?只怕你没见过多少女子吧?”

方易脸红耳赤,急道:“不,不是的……这倒是……我倒是没有见过多少女子,不过……我说的是真的。”

张云儿见方易急了,柔声道:“易哥哥,我还是方才那位云儿姑娘。”

方易定了定神,颇觉自己是失态了。心里暗骂自己小家子气,方才还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一见人家貌美,立马象丢了魂似的,可见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自己并非什么英雄。吸了一口气,道:“正是,云儿姑娘见笑了,你实在是,实在是……很好看。对了,怎么张大叔还没有来呢?”

心头兀自怦怦乱跳。张云儿哎哟一声道:“我去看看。”

原来他们自顾说话,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张云儿匆匆走出门去,方易拿起包裹,跟了出去。刚出门,见铁匠张正从前面走来,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原来铁匠张到客店结账,那店主却有事外出了。铁匠张是诚信之人,不肯一走了之,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结了账。心底惦挂这女儿,挑了行当,匆匆走过来。见了女儿和方易,方才定下心来。却见女儿卸了妆,稍稍皱了皱眉头,当下也不变说什么。方易问道:“不知二位可有落脚的地方,要去何处?”

铁匠张略略迟疑,道:“离此约莫四五十里,有个李家庄,老汉有一位老相识,也是个铁匠。说不得,只有厚着脸皮去投靠他了。方小哥,大恩不言谢,咱们就此别过……只是你的恩情,老汉恐怕是不能偿还了。”

饱经沧桑的脸上神色黯然。张云儿轻轻呼了一声:“爹!”

看了看方易,垂下头,一丝忧伤掠过她秀美的脸庞,眼里尽是依依的别情。张云儿这忧伤的眼神却像一把利刀刺进方易心头。他遇见张云儿虽只是不到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但此时的感觉却像是两个人已经共同经历了许多……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已经是心心相印了。眼见这对孤弱无助的父女又将流落江湖,流离失所,外面还有一群饿狼般的恶徒在搜寻他们。而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已经明白,难道自己能放任此不平之事而置之度外吗?何况圣人曰:见义不为,无勇也。尽管自己也不知能帮到他们什么,但自必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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