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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君子可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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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后世人,闵沃自然是期待鲁国能在吴国之前吃下这块肥肉。  这在这一世待了这么久,闵沃也是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鲁国的权贵而言,他们都是姬周的征服者,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只有东夷诸侯开发过的国土才是值得征服的领地,这种连东夷都看不上的土地,你觉得鲁国人会重视吗?  而且鲁国权贵的想法也没有错,南直隶那块地好是好,可他的好是建立在一代代人对其慢慢的开发基础上,哪怕是经历过华夏第一第二的汉唐两大天朝治理,江南江北依旧没有多少起色。  真正发达还得是开发了一千多年后的宋明时期,一千多年无数代华夏先民修建排水渠道,开垦淤田才构成了后世的发达。  可闵沃又不能坐视这还没有开发的宝藏落在吴国人手中。  该以怎么样的理由来劝谏鲁国人吃下这颗带着厚厚苦味的糖果就是闵沃眼下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好就好在闵沃这有着茅国五百年藏室之典籍,虽然是诸侯中的小透明,可茅国五百年小透明下来也是攒着不少的信息。  从这些典藏之中,闵沃记起了鲁国南部的几个中小规模的淮夷诸侯。  第一个进入闵沃视野的就是钟吾国,这是一个东周时期才正式被王室册封子爵的诸侯,始封君不明,国君谱系不明,完全就有可能是本地淮夷之中做大做强的部落得到周天子的承认。  其本身的崛起也说明了江苏这块土地海平面趋于稳定。  而第二个诸侯是郯国,这个地方本来是商王武丁子嗣的侯爵封国,周灭商后,周武王将其封给商王帝乙长子、商纣王的长兄微子启,归附于宋国所辖制,并允许享爵位,子爵。微子启派其裔孙子鸷管理炎地,成为宋国的附属国。  如今宋国日渐混乱,郯国和宋国的关系变的疏离,反倒是逐渐成为鲁国的附属国。  第三个则是和鲁国附庸国薛国同属一祖(夏朝车正奚仲)之后的邳国。  再加上一个无足轻重的祝其国。  这些诸侯国应该也能彻底挑动其鲁国权贵们东南征伐的兴趣!  写好挑动三桓和公室征伐欲望的信件,闵沃犹自翻找着这些茅国的资料,很快就发现其中两个能够说道的点:  一个就是共祖分两国邳国和薛国,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个紧挨着的诸侯国没有道理会分成两个,这又不是一百年后分晋的三家。  可相比起后世一度有人认为两国是“双名一国”的错误认知(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姺、邳与观、扈、徐、奄同,则国尝灭矣,周复封其后于邳为薛侯也”。应劭注东海下邳曰:“邳在薛,其后徙此,故曰下邳。”

);  可这说法稍微看过教科书的人都知道其中有一个大问题:齐威王年间封孟尝君之父于薛地,封邹忌于邳邑,这两个地方要是在一起那不是孟尝君他爹得先和邹忌干一架?  闵沃却是结合其现在对鲁国的了解有了一种更加合理的猜测:  薛邳两国本来是一国诸侯国,但是随着鲁宋的扩张被从中间切开成两个国家。  薛国和邳国本就是不远,可中间却是被鲁国侵占的薛国奚邑和宋国的逼阳邑所阻隔。  要是按照春秋之间诸侯认城不认地,大军互相穿来穿去没有阻碍的方式来看,没准薛国从奚邑出发向东发展出一个邳邑,结果半路上被逼阳国的发展阻隔了。  然后鲁国占了薛国奚邑,宋国占了逼阳邑,两国就彻底的分道扬镳。  而另外一个值得称道的点就是鄟邑,这本来是鲁国东南一国(《公羊传》认为是邾国城邑),鲁成公六年被灭掉成为鲁国的一个城邑。  闵沃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地方是因为他的领地基本上已经是南直隶的最北边。  鄟邑说明鲁国早就有向东南征伐的先例!  这点很重要,起码在鲁国这种守旧之国中,光是这个例子就能安抚住很多的骑墙派。  所以闵沃在第一封书信后不久又送出去第二份关于鄟邑的介绍。  这两封书信很快就是在公室鲁侯午和三桓季武子的案上同时出现。  鲁侯午这边有些疲倦的看着两封书信,张着大嘴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对着身边的长子太子野问道:“你是怎么看待闵沃的这些意见?”

两年多没有怎么出场的太子野这会也是相当困倦,近一年时间在外,鲁侯午不可能是光顾着折腾一个小小的齐国叛逃者乌馀大夫。  父子两人更多的是交接着鲁国公室在诸侯之间的人脉,甚至鲁侯午主动出头,替包括自己国内高鱼城在内的三国讨回三城邑本身就是在指望着诸侯能承认并支持太子野的鲁侯继承人位置。  鲁侯午虽然还没有到三十岁,可算算自家这一脉的寿命由不得他不提前操心子嗣的继承问题。  “闵沃这个人很特殊,”太子野沉吟一声说道:  “别的大夫都是先顾虑自己领地的利益再考虑国家的利益,可闵沃要是随军东南征伐,不可能获得连片的领地,更是要担心齐国南侵,就这样还支持这个政策,倒是一个衷心为(鲁)国的好大夫。”

鲁侯午听着大儿子的话不置可否,等着太子野接着却是说道:  “但是这种人只要保持基本的友善就可以,不需要太过费力的拉拢,他闵沃是为鲁国全局考虑,而我公室不稳鲁国怎么可能会强大?”

太子野这一年的攻夫在中原见识过的人物多了,再看闵沃就能发现闵沃身上的缺点——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只要你是按照规矩合理合法的安排闵沃,哪怕是对他的利益有所损伤(比如说拿刚刚开发起来的旧介根邑换取阳邑,来消除国内齐国飞地),只要对鲁国这个大局有好处,闵沃也是没有什么意见。  鲁侯午听着儿子的分析点了点头,示意太子野接着分析闵沃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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