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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塞翁失马之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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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夏天,是个多雨的时节,如今天这般晴朗无云,倒是难得。离开医院,二人也未走远,只是在附近的公园转转。严逸谨推着简单停在长廊尽头,午后人不多,适合她练习走路。轮椅被锁上,如果想走出这条弯曲的长廊,简单必须站起来,靠双腿行走。严逸谨蹲下来,笑着握住她的手,鼓励道:“试一试,我相信你能行!”

简单却皱着眉:“可我……两周了,我都不能离开人自己走,我怕、怕摔倒。”

“有我在,不会让你摔倒,你必须克服心理障碍。”

在轮椅上坐久了,简单早就失去了安全感,不过她又庆幸,他时刻在她最痛苦、迷茫时,陪伴在身边,给她勇气。简单渐渐扬起明媚的笑容,向他伸手:“好,你要跟紧我,不许让我摔倒!”

严逸谨拉她站起来,从后面扶住她的腰,然后把两只拐杖递给她。他慢慢收回手,贴在她耳边:“相信你自己,慢慢来,我陪着你。”

腰间的温暖渐渐离开,身后那具带给她安全感的胸膛也退开,她突然慌了!简单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儿?不要离我太远!”

严逸谨摸摸她的头:“傻瓜,我去前面等你。”

简单懵了:“啊?”

严逸谨走到长廊另一端,冲她伸出双臂:“走过来,到我怀里来。”

简单羞恼地瞪他,双臂撑着拐杖,却生出了力量。她先提起拐杖落地,然后右腿跟上,向前迈一步,如此慢吞吞地往前走。天气有些闷热,简单才走了两百米,额头就已经渗出一片大颗的汗珠!当走路变成一种考验,才发现生命的脆弱,生命的珍贵。简单停住,抬头看向对面,曲曲折折的长廊那头,严逸谨正笑着向她挥手,而他们的距离,还很远。简单咬咬牙,抬手擦汗,继续前进。没有人可以帮她,只有自己帮自己,从心底真正站起来!她小心盯着脚下,认真地走着,尽管很慢,却一点点前进,与他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她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激动:“我就快、就快走到了!”

严逸谨按耐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眼底有深深的担忧。“慢一点,别摔了!”

简单却不听,步伐越来越大:“没事,我好像已经掌握要领了!”

严逸谨一脸鄙夷:“哦,嘴上说那么……”话音未落,只见刚刚还在夸海口的女人,身体向前栽去!他来不及扶她,眼睁睁看着她扑向大地,吃了一嘴的灰!简单翻过身坐起来,捡起拐杖,试着自己爬起来,却十分艰难。严逸谨连忙过来扶她:“你看看你,说了慢慢来,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简单在他怀里扬起倔强的小脸:“我也是为了快点恢复嘛,你还怪我!”

严逸谨强行抱起她,放到轮椅上:“废话,你要是摔坏了,还不是我心疼!”

“干嘛呀,你要推我去哪儿?”

“回去,让医生给你看看,有没有摔坏脑子。”

简单……那天之后,简单喜欢上了去小公园练习,因为有严逸谨陪着,不会觉得难为情。她依然在长廊尽头,他依然在长廊入口,她一步步向他走近……经过三天的练习,简单越走步子越稳,也越来越有信心。以前,医生催着她做练习,她都从心底排斥,然而现在,她却希望练习的时间再长一点,可以让她早日脱离拐杖!严逸谨见她积极的样子,心情大好:“越来越好了,加油!等你走过来,我有奖励。”

简单抽空抬头白他一眼:“哼,少骗我占便宜!”

终于,她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他面前,那一刻,她激动地落泪!严逸谨轻轻抱了抱她,亲吻她的额头:“很棒!”

简单很兴奋,突然扔掉拐杖:“我想试试不用拐杖!”

严逸谨吓得扶住她,不悦道:“欲速则不达,不许胡闹!”

简单一脸固执:“不是胡闹!我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只盼着快点站起来,我已经离开我的岗位那么久,我必须尽快回去!”

严逸谨慢慢松手,苦笑:“你永远把工作放在嘴上,记在心里,我也只能配合你。”

简单握住他的手:“你难道希望婚礼上,新娘坐着轮椅吗?”

严逸谨惊讶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简单主动吻上他的唇:“我急着嫁给你啊!”

严逸谨……“你说这话当真?”

简单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以前我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这阵子我想了很多,没有你,我可能没有走到今天这步的勇气,躺在床上时,我很怕,害怕你会嫌弃我,但你肯陪着我,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待我这么好了!所以我最近经常在想,如果因为我顾着工作失去你,我该多后悔啊!”

严逸谨感动地抱住她:“不用说对不起,我心甘情愿!”

这时,长廊外下起了小雨,丝丝绵绵,淅淅沥沥。严逸谨一手捞起地上的拐杖,递给她:“等我去买伞,你别走远。”

简单皱眉看着他:“你淋着去?要不咱们在这里避一避,没准儿一会儿就停呐!”

严逸谨却不听劝:“我又不是娇气的姑娘,乖乖在这儿等我!”

雨越下越大,简单有些担心严逸谨,张望着远处,却发现公园的中心广场,此刻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抱着什么东西。这时候大家都去躲雨了,他怎么不躲?音乐声渐渐响起,似乎是从广场那边传来……简单忍不住好奇,拄着拐走过去。原来,那年轻人手中抱着吉他,戴着一副眼镜,闭着眼,正陶醉地弹奏乐曲。简单没有打扰他,静静听着。这雨来得匆忙,去时也快,徒留一地的湿气。年轻人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弹自唱。“我知道不被原谅,心该往哪里游荡……”“风筝一辈子只会为,一根线在天空飞翔,你却剪断去找所谓天堂!”

“我燃烧了翅膀,你却像风一样,那风铃在摇晃,倾听一种悲伤!”

“我燃烧了翅膀,到不了你身旁,尘封已久心伤,回归到信仰!”

歌曲到了高潮,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简单藏匿在人群里,目光却死死望着年轻人。这首歌的旋律,悲伤中带着骐骥,激昂中带着无奈。那只不甘受一根线束缚的风筝,是演唱的这位年轻人,更是听得落泪的简单!风筝,就该由人和线操纵,它的轨迹,不过是在低空徘徊,而那浩瀚的蓝天,许多美丽壮观的景象,它却看不到。当它有勇气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那双翅膀,远远到不了浩瀚宇宙的另一端!它开始坠落,却始终挣扎,不停燃烧……它会迷茫,它会心伤,但又何所惧,只要有信仰,心里是亮堂的,梦想并不遥远!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层层雨幕,看热闹的人纷纷离去。简单却浑然不知,任由雨水淋湿自己,目光里映出年轻人悲伤却又坚毅的脸庞。他的歌声沉没在雨声里,却回荡在她心里……简单一步步走近他,轻轻鼓掌:“好歌,好信仰!”

年轻人怔怔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她:“你……听懂了我的歌?”

简单任由眼泪滑落,此刻却笑着:“嗯,你有一个梦想,却不知何去何从,可你很坚定,你享受着你的梦想。”

年轻人……他开始认真打量她,当目光触及她手里的拐杖,微微惊讶,随即又低下头。“你懂我又能怎样,这偌大的广场,只有两个疯子,而你自身还未摆脱痛苦,或许只是同病相怜,才会说这些安慰我。”

简单……简单激动地否定:“我不是同情你!这首歌我真的听懂了,而且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的影子!我只想告诉你,人要坚定要不怕输,如果你玩不起,就不配谈梦想!”

年轻人看向她的目光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激动地盯着她。一顶雨伞突然出现在上空……简单抬起头,正看见严逸谨一张怒火滔滔的脸。“你……”严逸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抱起她。回到病房,简单就不停打喷嚏,严逸谨嘴上骂她傻,却帮她擦头发,找来干净衣服,给她倒热水。简单知道他生气了,只能说软话:“我错了,他弹得太好听了,我听入迷了就……”严逸谨狠狠敲她额头:“你又不是聋子,非要走那么近听,喜欢淋雨是吗?”

简单……“你淋雨淋傻了,还不是我伺候你!”

简单……简单忍无可忍:“你淋雨能淋傻,那你淋给我看看啊!不就是淋个雨么,你至于啰啰嗦嗦,没完为了吗?”

严逸谨的脸越来越黑:“你还顶嘴,真是蛮横无理!”

“哼,要你管我!”

“简单,你想再瘸一次就继续!”

简单……呜呜,臭狮子好暴力!6月17日是简单在康复中心的最后一天,除了做最后的检查,确定复检时间,她抓紧时间写完了最后一张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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