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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关于黑暗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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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快来到了权善美的办公室,关上门拉紧窗帘后,权善美便如往常诊疗的步骤一般开始对金时海进行催眠。  她原本比较担心的是,金时海经过昏迷苏醒包括得知病情真相一系列事情后,对于受催眠会有生理性或者潜意识上的抗拒。  不过从她接下来进行催眠的过程中看,金时海身上并没有出现她最担心的那种情况,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已经处于催眠状态的金时海,权善美压低声音柔柔地问:“你来到走廊了吗?”

“嗯。”

金时海回应道,眼睛似乎又眯紧了一些。  “里面现在还有其他人吗?”

权善美接着柔声问道。  “......没有,里面的灯虽然都亮着,但是却很空旷,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金时海呢喃着的时候脑袋还微微左右转动了一下,明显能够看出来他的意识此时在前台中也是做了这个动作。  权善美沉默凝视着金时海的脸,于心中思索一番,过了几秒后,她才放慢语速轻声说道:  “正式进入深层催眠后,我没办法持续帮助你完整地探索内部世界,在那里面只有他们其余人可以带你去。”

“你觉得现在有谁方便且愿意带你去了解整个内部世界的?”

声音稍作停顿,她一边打量着金时海的面部表情,一边继续缓缓说道:  “你不妨问一下自己的内心,也可以朝走廊中问一声,他们应该都能感知到现在前台中正在发生着什么。”

“......”  权善美如此说也是无奈之下的折中之举,对于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的内部世界,对其最为了解的还要属他们自己本身。  而权善美即使是医生,即使正在实行催眠,对于更深层的引导她也没有很好的方法,她很难保证自己给予的指示能够持续传达给金时海,更何况对于其内部世界中更深层的位置,她也了解的不够多。  但是这倒让金时海有些犯迷糊了,让他独自在走廊里喊些什么吧,他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尴尬,可通过意识上询问的方式,他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做。  正当他打算出声向权善美问清楚的时候,走廊深处却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啪嗒、啪嗒——”  声音沉稳有力,并且能感觉到音源正在离他越来越近,金时海下意识感到有一点紧张,站在原地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外界的权善美也很及时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随后马上屏住呼吸向他问道:“怎么了吗?”

可金时海这次没有直接回答,眉头依旧紧紧锁着,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终于慢慢变得松弛下来,嘴唇微微翕动,喃喃道:“是大卫来了......”  此时在走廊中,金大卫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穿着一件版型偏硬且宽松的圆领卫衣,发型仍是打理得很精致,耸了下肩头说:  “大家这个时间要么有事,要么现在不太方便,所以就由我来咯,好久不见。”

没等金时海回应,金大卫又走上前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歪过头扬起嘴角道:“先让我说几句。”

他的话刚说完,金时海就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挤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不是很明显,但能够直接被察觉到。  于是在外界的权善美便看到金时海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空白,而后嘴角微微扬起,语气懒散地说道:“哟,是善美吧?”

权善美神情一凝,听到这个熟悉的音色,再配上金时海脸上此时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谁在和她说话。  “嗯,是我。”

“我是大卫,待会儿由我带他去转转,很快就好,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你再出声,Right应该能听得到。”

“......好,那么麻烦你了。”

权善美的声音从走廊上方飘过,里面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金大卫将搭在金时海肩膀上的手收回,而后挑起眉毛道:“搞定了,回去外面之后的生活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

金时海抿唇应道,看向金大卫的眼神里却蕴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还是他在醒来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熟人,而且还是自己记忆中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如今两人所处的位置与之间关系都有着微妙的变化。  金大卫没有理会金时海那古怪的眼神,转过身搂住他的肩膀道:“你这次做的还不赖,有关是否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那次表决上我也投的是同意票,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没让我失望。”

见金时海仍是一动不动,金大卫又摇了摇他的肩膀,“行了,我这次就给你当回导游,咱们的内部世界这些年变化还是很大的,我一会儿带你好好逛一逛。”

“这里就是我们曾经的家,也是现在的前台所在地,看你的样子,应该如今对这里也没什么记忆。”

他说着话又抬起手指向走廊最前方,就是那扇金时海曾经进入过的房间大门。  “喏,最前面的那个房间其实是融合室,一般来说我们是打不开的,我怀疑那里算是半个坟墓,某个人现在可能就在里面沉睡着。”

金时海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他曾在那里接收过一段有关于安东尼教授的记忆,也确实似乎是见到了过去的金时海,而这些金大卫应该并不清楚。  金大卫说完后又转头看向右侧靠前的一扇门,朝金时海说道:“这个是我以前的房间,往前数是亚历克斯先生和Right的,我们最初就是住在这里。”

“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非常活跃的自我意识,相互间也没有什么交流,通常在这里面的时间也是浑浑噩噩的,一有需要就会被系统踹出去。”

“然后处理完麻烦后不一会儿又再回来,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金大卫的表情显得有些感慨,似乎在怀念过往的那段日子,可这样的情绪只在他身上维持了短短一瞬,紧接着又与金时海对视着道:  “每个出现过的人都会在这里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没有门牌号也没有名字,你也是一样的。”

金时海愣了一下,他对金大卫所说的并没有什么印象,好奇之色刚在脸上浮起,马上便得到对方的解释。  “大概......大概就在融合室附近,越晚出现的人房间也会越靠后,不过现在大家都不住在这了,所以也只是一个类似象征意义的存在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金大卫的口中听到这句淡淡的话后,金时海心里反而感到有些悲伤,“它们给我的感觉好像都打不开,是因为大家都离开了这里,所以每个房间在那以后就都不再对外开放了吗?”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话说到这,金大卫瞧了一眼身旁的这位好友,又再次望向前方,语气依然没变。  “这里现在毕竟整体变成了前台所在地,所以保持稳定性才是最重要的,而所有房间都处于封闭状态,在某些角度上更利于走廊整体维持稳定。”

“你也可以理解为整个空间的容量是固定的,如果有哪个房间被打开,那么就会产生一定的变化,带走原本的一部分能量。”

“加上内部世界的大多数功能都被迁移到了下面,就没必要浪费能量在走廊的房间里面了,当然,如果你想进去哪个房间里看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是一会儿,影响也不大。”

金时海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多想了解这里面的房间,于是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反正他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居住,看了又有什么用。  谁知在他说完话后,走廊上空却突然响起了他自己的声音。  “反正我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居住,看了又有什么用?”

金时海这下彻底怔住,而金大卫则是一脸自然地说道:“嗯,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对,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是?”

金时海茫然地指着天花板问道,他刚才应该没听错,而金大卫明显也是听到了的样子。  自己在内心产生的一个念头,或者说是自言自语,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传到了走廊中,还被念了出来。  “嗯?”

金大卫朝他眨了眨眼睛,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疑惑些什么。  “哦,在前台和第二层中都不存在什么心里话,你就算不说出来,想到什么就会产生什么,毕竟这里属于身体大脑皮层中的一部分,你总不能在脑子里向外输出的地方还想着可以藏着心事吧?”

“真的?”

金时海这次没有说话,而他的声音却再次与走廊上方响起,方式和刚才如出一辙。  金大卫笑了笑,觉得金时海此时的行为很是有趣,直接开口说道:“如你所见。”

“......那我们下去吧,反正这里也都大致看过了。”

金时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的规则总让他觉得会有些不适应,要是独自一人还好,可身旁还有着金大卫就不一样了。  “呵,没问题,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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