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还有时间弥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自言自语道。弥补？靳时三不屑地冷哼。“你永远只会用这个词。如果这个世上弥补是有用的，那么还哪来这么多仇怨？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不要想着能够弥补。”

他颇为好笑地望着靳尉南，嘲讽地说：“这么天真的想法，该不会是喻千宁教你的吧。”

除了喻千宁，靳时三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无聊”。而靳尉南的表情，也等于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顿时他忍不住乐了。“那就让我告诉你，教你变得这么天真的喻千宁，现在有没有命都难说了。”

眯起双眼故意说出这句话，靳时三就是想看看，靳尉南还会露出什么样的有趣神情？会哭吗？哈哈哈！想着想着，靳时三乐不可支地笑了。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最重视孙儿的靳尉南，现在竟然没有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靳尉南，你怎么不问我把喻千宁怎么样了？难道是因为你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害怕得没心思去管别人？”

说到这里，靳时三的目光里透出鄙夷。果然，靳尉南这个人，无论嘴上说的再好听，心底深处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就像威尔那个老家伙，嘴上说看重他，可实际上也只是把他当做棋子来利用。他早就看清了这两个人，他们本质上是相同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和威尔也是相互利用，对靳尉南就更简单了，他的心里只有恨。靳尉南的脸色很苍白，令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痛苦。面对靳时三的责问，他无言以对，只能不断地摇头哀叹。“我一直以为，张贺昶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可直到今天，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才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人。”

此时说话的靳尉南，实则内心饱受折磨。靳岚东坐牢、靳小珥死亡，如今连靳时三都……他懊悔地望向靳时三，继续道：“难怪，大年初一的时候，他突然跑来跟我说，不论我的几个儿子做了什么，罪责都在我身上……”没等靳尉南说完，靳时三猝然大笑。“哈哈哈……靳尉南，你这个老糊涂！你以为张贺昶的到来是偶然吗？我告诉你吧，早在十几年前，他就站在了我这一边！”

若不是他的安排，张贺昶怎么会跟靳岚东合作？若不是他的安排，张贺昶又怎么会接近靳小珥，诱导她做出那些蠢事？连靳岚东失败入狱，都是靳时三苦心经营的圈套！安茜不是一颗合格的棋子，但胜在容易蛊惑、操控。她以为自己一度从靳时三的手掌中逃脱，却不知她所有的行动，都在靳时三的计划之内！包括她对靳时三阳奉阴违，也包括她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后被靳褚西抓住……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潜进去杀靳岚东？虽然最后她的任务失败，自己这步棋走废了，却意外地让他有了新的转机。多亏了靳岚东对喻千宁说的那些话，才让他顺利将火引到弹琵琶身上。这，就是所谓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吧。当初他还为安茜的失败，在组织里发了一顿脾气。谁曾想，那次的失败反而给他这次成功，创造了先机！张贺昶之所以帮助他，正是出于对秦莉丽的感情。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个弱点，而张贺昶的弱点，就是秦莉丽，一个他真心爱过却无法拥有的女人。当这个弱点被刻意放大乃至攻陷，张贺昶就成为了靳时三的忠实守护者。在他力量弱小时，是张贺昶帮助他成长，最后又协助他变强。现在，靳褚西死了，剩下的就差折磨靳尉南这一项。想到此，靳时三的思绪从回忆中回归。到目前为止，事情发展的都很顺利，顺利得让他觉得不太现实。等到重新他打量靳尉南，却发现对方恢复了平静，已经坐下了。这就让靳时三不痛快了。是故，他挑眉道：“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知道了这么多劲爆的消息，你居然没有爆血管？”

“我早该料到的，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靳尉南声音平稳。靳时三紧紧盯住他，抬起脚一步步朝他走近，“是吗？那么，不如我们说点儿新鲜的？”

在距离靳尉南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唇角兀地一翘：“比如，你最在乎的儿子靳褚西，已于几日前，在E国L市死亡？”

说话间，他俯身按住了靳尉南的手。从靳尉南手中，靳时三抽出了一把枪。他自嘲一笑，对靳尉南耳语：“好爸爸，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要亲手杀了你儿子吗？”

“他要杀的不是你，是自己。”

话音刚落，靳时三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恍惚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能……明明确认了靳褚西死亡，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一定是错觉。“十三，我必须承认，你让我大吃了一惊。”

身后那道清冷的嗓音，依旧低沉喑哑地说着话。这样一来，就不太可能是错觉了。靳时三缓缓转身，才发觉在自己不注意的阴暗角落里，藏着一个他最不愿面对的人。“二哥。”

注视着男人从阴暗处走出，靳时三反而笑了。对着靳褚西，纵使撕下了一切的伪装，靳时三也感觉较为自在，“看来靳尉南说的对，我永远都比不上你。”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两人只是寻常的聊天。当灯光照到脸上时，靳褚西沉声说：“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比。”

“这由不得你。”

靳时三耸了耸肩，“我很好奇，我是怎么暴露的？我以为，我已经成功转移了你的注意力。”

比起靳时三的光鲜亮丽，靳褚西的模样，看起来就糟多了。他的下巴冒出了胡须，眼睛里也蕴含着血丝。“你忘了我和阿祈都曾是特种兵，在我们中间，有一个特殊的联系方式。当我看到他发送的一串代码，就完全确认了你的身份。”

那串代码，是他到L市之后才发现的。因为只有到了同一个城市，代码才能在他们中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