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意识到顾修延的骨子里还有这么危险的一面。逼人的脚步冲撞而来。严瑶被逼的直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沙发处。砰的一下，她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顾修延一条手臂撑在她肩膀上方，一贯淡泊的眼神此刻无比猩红，“你听着，我只给你这么一次任性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怔怔的唤他名字，“顾修延……”顾修延立刻打断她，声音极低，“我快疯了，你知道么？”

男人的双眼明明很近，在严瑶看来竟好远，而且很深。咽了口唾沫，她结结巴巴的，“我……我心情不好，我……”这次他等了很久，呼吸从急切到平静，可还是没有等到身下女人的话完整的说出来。一丝凉薄且绵长的气息从他鼻腔里钻出来，“如果你怪我，你心情不好，请你当面骂我打我都随便你，玩失踪这种方式太过分，懂么？”

严瑶狠狠咬住嘴唇，唯唯诺诺的开口，“其实我心里没有真的怪你。原来那天飞进顾家的子弹是我爸找人干的，还有他还威胁你，这些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我在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话到最后，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听不见了。顾修延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下一次，你还玩不玩失踪了？”

她摇头，“不会了。如果你现在还是很生我的气大不了你失踪一次，我来找你！”

这七天，不单单对顾修延来说是折磨，对严瑶更是。她在那棵树下静静坐了一天，后来有学生认出了她，陪她说话，给她送饭，最后她还在人家寝室蹭了床睡觉。寝室里的人和她谈论书和电视剧，还和她分享了暗恋别人的经历，就这么和一群二十岁的少女混了七天。直到今晚，收留她的女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表白了，可是……失败了。严瑶脑中莫名闪过很多片段，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奔了出去。十一年的等待，她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把后果加在顾修延的头上。灯光下，女人的眸光微动，屏气凝神的等待他的答案。顾修延一把将她拽起，随后又紧紧纳入怀中，嗓音低哑的说，“一天一天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的无奈，更以为我们的婚礼只有我一个人出席！”

严瑶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他怀抱的力量，还有……他的在乎。一股强烈的暖意冲撞在严瑶心口，并且迅速蕴开。她伸手静静搂住顾修延修长的腰，皱褶眉头说，“我，我舍不得。我的那点出息你还不清楚吗？再说，再说……”严瑶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怎么都说不出来。“再说什么？”

顾修延眯了眯眼。严瑶更加用力的咬住嘴唇，“我这个月那个没来。”

他一脸茫然，“哪个？”

严瑶的脸通红，“就女生都会有的那个。”

“你是说……”男人的眸狠狠一凌。严瑶点头，“嗯，虽然我们……那个什么才半个月，但是那时候正好是我的排卵期，所以……而且。”

他急了，一把紧扣她的肩，“所以什么，而且什么？”

严瑶撞进他急切的眼中，缓缓的说，“所以我前几天去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试纸，而且我好像怀孕了……”男人的心咯噔一下，硬生生压抑住心中涌动的激流，缓慢的问，“什么叫好像？”

严瑶解释道，“因为下面的线很深，上面的线似有若无的，很浅，我也不知道……”话还没说完，顾修延一把将她抱起，一步步走上楼梯。“你干嘛？”

她惊呆了。男人低头，“明天去医院检查！”

——翌日，医院。严瑶将事情全部陈述清楚之后，医生在纸上刷刷写了一堆字。严瑶探头去看，可医生的字和鬼画符似的完全就看不懂。一个塑料小杯扬在她面前，紧跟着医生的话传来，“拿着杯子去验尿。”

她点头，“喔。”

严瑶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顾修延瞧见她皱眉的扬起，又低头看见她手中的塑料杯，立刻在她肩膀轻轻拍了拍，“没事，别怕。我在厕所门口等你。”

严瑶点头，和顾修延一同往厕所走去。男人的脚步在女厕门口驻足。严瑶独自进去，过了一会，手中的纸杯已经装满了橙黄的液体。顾修延见状，狠狠一愣，随后就忍着笑，一手掩在了唇边。严瑶皱了下眉头，“你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顾修延摇头，“没有。”

也他隐忍笑意的表情还是很明显。她斜睨着他，“你明明在笑。到底怎么了？”

低润嗓音溢出，“真没有，你拿去化验室吧。”

她听后便没再多想，小心翼翼的拿着纸杯去了化验室。化验室工作的医生是个带眼镜的年经男人，一看严瑶，再看看放在桌前的纸，指了指，“姑娘，你还挺逗啊。”

严瑶的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就觉得顾修延的表情不对，这下连化验室的医生都这幅表情，她有些悻悻，“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了？”

男医生笑道，“让你去接小便的医生没告诉你薄薄一层就行了？你尿这么满，这敢情是给我敬酒来的？”

严瑶一听，脸刷的一下红了，轻声回了句，“我不知道。”

随后立刻扭头瞪向一米开外处憋着笑的顾修延。“二十分钟后过来拿结果。”

“喔，喔，好。”

严瑶应声之后快步走到顾修颜面前，狠狠瞪他，“你早就知道了，你故意让我丢人的？”

顾修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傻起来的时候挺可爱的。”

严瑶嗓音提高，“我上学的时候就傻，你那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我可爱了？”

他抬手在下巴处摩挲了一会，故做思索状，“你上学的时候……牙套妹可爱不起来吧？”

“顾修延你！”

她气得连都白了。一双宽厚却略显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顾修延的语调转为低柔，“好了，如果你真怀孕了，生气是不对的。”

严瑶一听立刻严谨起来，收起拳头将手垂下，思索片刻后突然看向他，“我还没准备当妈妈呢。”

顾修延的脸色陡然转阴，漆黑的眸子轻轻一眯，像在打量她。片刻后，他含笑问，“你是说，如果怀孕了，孩子不要？”

瞧见男人的反应，严瑶又慌忙补了句，“可以吗？虽然我马上三十了，可我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啊。我是想着过两年再生。”

“你在开玩笑吗？”

他丝毫不信这番言论。严瑶深深叹了口气，随后都起小嘴，“我开的这么明显吗？真不好玩。”

顾修延轻扯唇角，“并不明显。只是你爱了我那么久，有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要？这点推理能力正常人都有。”

严瑶不说话，突然感觉喜欢上这么个观察力极佳的男人简直自己作的。她有种这辈子都要被顾修延吃定了的感觉。还在晃神，顾修延伸手牵紧她的手，淡淡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一会等尿检的结果出来就去给医生，可能还要做彩超。”

严瑶点头，在离化验室较近的地方和他一起找了两个位置坐下。等待的时间很磨人，严瑶偏头，揽紧他的手臂晃动，“顾修延，如果我真怀孕了，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被严瑶的这个问题逗笑，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略显宠溺的说，“是不是女人都喜欢问这种傻问题？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我顾修延的孩子。”

严瑶根本没在意他的回答，又追问了一次，“那，你是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他被逼的没办法，想了想后，薄唇吐出两个字，“男孩。”

“为什么？”

严瑶好奇的问，“是不是一般人都喜欢男孩？可我听说近年来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啊，都说以后会有很多男生都找不到老婆的。”

顾修延扬唇，不疾不徐的开口，“席天擎不是生了个女儿么，如果我们生的是儿子，等我们儿子长大了，把他女儿泡到手，我儿子坐拥顾氏和席氏，怎么算都不吃亏啊。”

严瑶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打了下他胸口，“顾修延，我发现你还真越来越像个商人了。”

男人的面色缓缓的沉下来，黑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伤感，嗓音也显得深沉看，“我早就是商人了。”

严瑶看出他表情里的不对劲，轻声的试探，“我记得你说过你当商人是想让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闭嘴，是什么意思？”

顾修延回过神来，深凝着她，“都不重要了，我往后的生命里，已经有了重要的人和作为商人真正的意义。”

严瑶抿了抿唇，似懂非懂，“其实你只要不像个闷葫芦，哪里都挺好的。”

他淡笑不语，伸手将她的脑袋轻轻搁置在自己肩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修延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盘，已经二十分钟了。“走，我们去拿化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