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没死光呢，凭什么女人上战场？”

路漫漫一推四五六，对于秦朝业这种想躲在女人身后的想法相当不耻。“漫漫，我要是有解决的办法，也不会找你商量了。”

秦朝业被路漫漫鄙夷的视线逼得干笑两声。路漫漫对秦朝业的解释只当放屁，她慧黠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对秦朝业建议道：“反正方荣江都想要齐修远的命了，他们俩也肯定就不能善了，不如就先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你还怕有哪只老虎扑过来挠你一爪子吗？”

秦朝业恍然：“你是要我引方荣江去和齐修远杠上？”

路漫漫伸出食指摇了摇，笑得分外动人。“不，我去。”

能和齐修远见面的大好机会，怎么能放过呢。秦朝业略一皱眉，心中直觉的感到不妥，但在方荣江和齐修远双方夹击下的秦家实在拖不得，心中数个念头转过，最终他还是咬牙道：“好，什么时候，我送你过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

路漫漫玉琢般的食指指肚摩挲着腕表的宝石表盘，轻柔的像是在爱抚情人英俊的容颜。入了夜，数百平的双层公寓里只剩下一些先进电器发出的运作声音，细微而规律，冰冷而无情。一双赤裸的玉足踩在厚实的长毛地毯上，地毯尽职的掩去所有跫音。路漫漫从腕表的白金表带上小心的摘下一块看似装饰的红宝石，一截小指大小的红宝石“啪嗒”一声压在书房的门板的右下角隐蔽位置，在那牢牢吸附住。屏息凝神的耐心等待了三分钟，路漫漫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闪身进去。夜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处吹拂进屋，垂地的绸缎窗帘随风轻摆，缭乱一地夜色。“但愿费拉德准备的东西有用。”

路漫漫小声念叨着，打开手表上的小型照明装置，开始在书房里翻找起来。据费拉德说，那块红宝石其实是特殊磁场干扰器，这样就算书房里有什么防盗设施，也全都会变成废物，只是时间有限，十分钟之内不离开就会失效。时间紧迫，路漫漫的动作也带着几分急切。书桌，书柜，墙壁上的装饰画，甚至连地毯都被她掀起来找过，可就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路漫漫忽然想到一件事：“秦朝业怎么可能没有保险箱？”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了四分钟，她没多少时间可以再浪费下去了。闭上眼睛，费拉德教她的那些内容在脑海里一一掠过，如无数毫芒，交织成一片光网。蓦地，光网中心闪过一点星光，路漫漫睁开眼，再度回到最开始就被她搜找过的实木书桌跟前。“最不该存在的，就是最可疑的。”

路漫漫嘴里这样念叨着，拿起秦朝业桌面上放着的一本《莎士比亚选集》。书才被拿起来，她就敏锐的发现手里的东西并不是真书，而是仿造的盒子。在书沿摸索了一下，路漫漫以指甲挑开侧面的一道缝隙，盒子弹开，里面放着五个一模一样的U盘。“没想到秦朝业也会玩儿这一手。”

路漫漫不知道要不要对秦朝业刮目相看一下，将最重要的筹码锁进保险柜里，就等于再对外宣布，你们赶快去偷，去抢。可就这样做个小小的障眼法，随手扔在桌面上，反而会造成别人的盲点。再度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路漫漫以表盘对着那五个U盘拍了张照片，以便下次能来“狸猫换太子”。将那本挂羊头卖狗肉的《莎士比亚选集》放回原位，路漫漫正要离开书房的时候，一声轻微的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令她心头骤然重重一跳。从落地窗外吹进室内的风势变强，缎面窗帘凌空而起，随风猎猎作响，路漫漫僵直的身影在其间忽隐忽现。短短的两三秒之后，书房的门被人打开，连带室内灯也一起亮起。秦朝业的眼睛不放过书房内的每一寸，还谨慎的走到书桌后朝着桌子底下也看了看，确认是真的没人之后，脸上浮现疑惑之色。他刚才去倒水的时候恰好看到客房的门半掩着，推门进去却发现路漫漫不知所踪。本来还担心路漫漫是骗过了他们，想来寻找什么东西，可现在书房也没她踪影，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昏暗的狭小空间里，路漫漫心脏狂跳，却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再重一分。强忍着大口喘息的欲望，胸腔内的肺部都被憋屈得发疼，汗水在短时间内就打湿了她身上的睡衣，冰冷发潮，令人异常难受。右手下意识的按压着左手腕上的手表，指甲挑刺着表盘上方隐秘的沟壑，那里面藏着费拉德曾经提起的少量剧毒，只要指甲按压下去，就能让毒粉散落出来。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自己动手杀人。现在，只能期盼秦朝业能快点离开了。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再靠近，路漫漫甚至觉得她现在连秦朝业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路漫漫按在表盘沟壑上的指甲微微用力，就在她随时准备压出毒粉的时候，脚步声一转，室内回归一是黑暗，只余月光清辉。“咔嗒。”

书房门被人从外面带上，显然是对方也离去了。来不及考虑秦朝业有没有发现什么，路漫漫从落地窗旁当作摆设的那台管风琴与墙壁夹缝中挤出。她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书房门，将门拉开一小道缝隙，以指甲将那枚红宝石从门板上剔了下来。红宝石落入掌心，明显发烫的温度烙不干路漫漫掌心的冷汗，她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这个时候才发现喉咙发干，脖颈上的黑发都湿答答的黏在皮肤上。她借着门缝向外看了看，没看到秦朝业的身影，赶紧极为小心的压低身形，从书房里溜出去。望了望自己半掩的客房门扉，路漫漫尽量悄无声息的往楼下的观景平台走去。几分钟后，秦朝业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路漫漫的踪迹，心里正烦躁的不行不行的，却在偶一低头间窥见了那抹在观景阳台的娇小身影。秦朝业当即喊了一声：“漫漫！”

半蹲在观景阳台花圃边上的路漫漫闻声回头，月光下，黑发黑眸，肤白若雪，纤尘不染，仿似遗落尘世的清冷仙子。秦朝业心脏漏跳了一拍，旋又想起他刚才找遍屋子都找不到路漫漫，心中的疑惑如爬行的蛇蝎，沿途留下蜿蜒的毒液，催化着他的愤怒。“你到底去哪里了？”

秦朝业快步下楼，冲到路漫漫跟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拎起来，眼睛里涨着血丝，“我找了你半天，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你放开我！”

路漫漫用力挣扎了几下，但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让她挣不脱秦朝业的钳制，只得对秦朝业呛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待着，你找我为什么不直接喊我？先前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谁知道你在找我？”

“我刚才也经过客厅了，你没看到我吗？”

秦朝业想到自己刚才是怀疑路漫漫在做手脚，哪敢打草惊蛇大张旗鼓的喊她，只得故意忽视路漫漫的追问。“经过客厅你不开灯？”

路漫漫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越来越沉郁，突兀的讽笑一声，“秦朝业，你在怀疑我什么，难怪刚才那么着急下楼，原来是在忙着抓贼？”

秦朝业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会被路漫漫反将一军。“放开！”

路漫漫眉眼生得极好，横眉冷对的时候也比旁人多了几分气势，冷喝出声，倒真叫心虚的秦朝业不由放开了手。眼看着路漫漫带着火气上楼回房，秦朝业惦记着要让路漫漫去见齐修远的事情，三两步追上去，伏低做小。“漫漫，我其实只是担心你，大半夜的，你房门开着找不到人，我还以为家里进了别人呢，真没别的意思。”

路漫漫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就算你今天不是在阳台而是在书房找到我，也不会怀疑我了？”

“这……”秦朝业为难，见路漫漫扭身就走，心头一乱只好妥协，“漫漫你别生气，先生都安排你住我这里了，当然没有什么地方是你不可以去的！”

路漫漫只是挑了挑秀眉，得寸进尺道：“这话是你说的，别等到我要进书房的时候再后悔。”

“那是当然。”

秦朝业赔笑赔得十分窝火，“那位先生”向来只管出几笔钱，其他的事情都要他自己担待。如今，和方荣江以及齐修远结仇的事情，最后兜兜转转居然都落在了路漫漫的身上，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路漫漫使了点小伎俩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才不管秦朝业是喜是忧，径自回房去休息。明天还得去见齐修远，总不能顶着黑眼圈让他担心。眼看着客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了，秦朝业窝了半天的火没处发，悻悻的回房。翌日一早，路漫漫打扮得堪称花枝招展，在秦朝业亲自充当司机的情况下，再度踏入扬帆集团的办公大楼。经过之前记者发布会上，齐修远说的那句“我和路小姐不熟”之后，公司上到高级主管下到门口保安，在看到路漫漫大摇大摆出现的时候，心情以及表情都有些微妙。一楼的前台见到路漫漫出现，迅速站起来挂起笑容打招呼：“路小姐。”

路漫漫摘掉香奈儿的太阳镜，露出一双妩媚多情的眼：“我有事要找齐修远。”

“您没有……”预约。直通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门合上，把前台小姐最重要的那句台词给截断。因为艾琳还在住院，秘书组的副手暂时顶替了她的位置，那人见到路漫漫出现的时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很是镇定的主动替她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总裁，路小姐来了。”

门里传来齐修远沉稳的嗓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