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睡觉也可以是个动词。齐修远眼底笑意更浓：“所以，我过来这边睡，有什么问题吗？”

路漫漫恼怒的道：“我们现在并不是适合睡在一起的关系！”

分手的情侣怎么能又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无意和齐修远复合，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如果发生了什么，该怎么算？纯粹的肉体关系吗？这样的答案让路漫漫十分不舒服，她可以和齐修远分手，却无法忍受只和他保持肉体关系。“漫漫，你在想什么？”

齐修远惊讶的看着路漫漫，以最纯洁无辜的表情和声音解释着，“我只是过来陪着你，让你有个好眠，又怎么会打扰你入睡？你想太多了”被误导了半天，最后还惨遭倒打一耙，路漫漫咬着下唇，眼神羞愤。这人，这人居然敢用目光指责她思想不纯洁？到底是谁在她刚满十八岁就“开吃”，整天表现得对某件事有极大兴趣，永远都不会觉得腻歪似的？故意忽视路漫漫的表情，齐修远自动自发掀开被子躺进去，对路漫漫保证道：“你放心，我们现在是分手的关系，我什么都不会做的，睡吧。”

路漫漫看着那个将一切做的行云流水，仿佛他才是卧室主人的男人，真的很想把他从床上踹下去。为什么明明是这个人死皮赖脸，手段用尽的住进了她家，可最后被指责“想太多”的人却是她？路漫漫在被子下面的小脚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把齐修远踹下床。谁叫那个男人侧躺在床上的模样看上去让她那样怀念，怀念到，连生气都淡了许多。路漫漫在被窝里蠕动着，拉开和齐修远的距离，低声自语：“好吧，就忍耐到画展结束吧。”

那明明带着点喜悦却偏要假装不悦的声音，分明代表，它只是个最拙劣的借口。过了一会，平稳的浅浅呼吸声传来，齐修远睁开一片清明的黑眸，借着微弱的月光，用渴恋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细致的描摹路漫漫安然入睡的脸。带着牙印的那只手，摸上路漫漫的脸颊，齐修远的声音里满是怜惜。“漫漫，我该拿你怎么办？”

伤不得，弃不得，舍不得，却又求而不得。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坦然的面对他，而不是每次都像是一只受伤后不许人接近的小动物，让他心疼却又无法真正靠近？天边的一钩新月半敛在薄云之后，清冷浅淡的月辉洒进静谧的卧室，将还不算圆满的一切，笼上一层让人期待的浅浅光芒。翌日一早，当艾琳看着路漫漫和齐修远一起出现在顶楼的时候，险些就动手揉揉眼睛，以确认自己不是眼花。这可是冷战了一星期的两个人，公司里都盛传路总监要和褚大师百年好合了呢！齐修远路过艾琳办公桌的时候，吩咐道：“艾琳，把今天的行事历传给我。”

“是，总裁。”

骨子里养成的习惯，让艾琳即使是在发呆走神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响应上司分配的任务。待齐修远进了办公室，艾琳才对路漫漫问道：“漫漫，你们，和好啦？”

路漫漫知道艾琳说的和好，是指情人界面的那种，便摇头道：“没有。”

“可是，你们一起上班诶！”

艾琳不解，如果没有和好，总裁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正常的表情？上一周，整个公司都把顶楼称为“冷冻室”，每个高级主管都被总裁的冷脸冻伤过。路漫漫四两拨千斤：“工作比较重要，齐修远也不是那种会因私忘公的人。”

总之，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工作就对了，齐修远不也是用这个理由，才住进她家的吗？艾琳不太相信，但也觉得没什么别的理由了，离去之前还对路漫漫道：“漫漫，别怪我八卦，我只是不希望看到那么让人可惜的结果。”

她是齐修远学妹，对齐修远和路漫漫的感情也算是见证人中的一个。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他们两个人用十年时间去靠近彼此，最后如果还是要分开，就真的太让人可惜了。路漫漫轻声道：“不合适的话，在一起才是可惜。”

艾琳表情一垮：“漫漫，我觉得我快要不相信爱情了！”

路漫漫和齐修远都不合适，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合适的人吗？难道是本拉登和小布什？路漫漫好笑的摇摇头：“看来我责任很大，中午请你吃饭！”

艾琳忽悠到一顿午饭，开开心心回去工作了。路漫漫收拾着资料，心里却在想着艾琳的话。爱情？可惜，她和齐修远之间，永远不是简单的能用爱情来概括和解决的问题啊。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路漫漫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她回国后的号码，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有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滑动手指接听。“你好，我是路漫漫。”

“他是我的。”

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粗嘎嗓音传来，让人听上去格外的不舒服。路漫漫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眉头紧皱，这是骚扰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说着：“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不该出现！”

这样偏执的独占欲，让路漫漫顿时想起有关褚伟宇和画展的那些威胁恐吓信。路漫漫把手机拿回来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给我消失！我要你消失！我要你消失！”

那个人激动的一遍遍重复，如果不是语气有差别，简直就是一台复读机。路漫漫谨慎的按下录音键，一直到对方挂断电话，她才对照着手机号码，上网查询归属地，是个本地号码。盯着手机考虑了一下，路漫漫起身去敲齐修远的办公室门。“进来。”

齐修远抬头看了一眼，见路漫漫神色凝重，赶紧问道：“漫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个给伟宇寄恐吓信的人，似乎拿到我的电话号码了。”

路漫漫把手机里的录音播放给齐修远听，看着他的脸色沉下去，“还有，我查了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是本地号码。”

齐修远不再耽搁，直接打电话给徐成川，将号码报了过去，又用路漫漫的手机把录音也发送过去。挂掉电话后，看着路漫漫过于镇定的神色，齐修远从办公桌后绕过来，把路漫漫揽进怀里。“没事了，你做的很好，我的漫漫很勇敢。”

齐修远安慰着，知道她其实多少被吓着了。刚刚在放录音的时候，她的手明明在抖。路漫漫不自在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在公司的时候别动手动脚的，会被人误会的。”

而且，也会让她想离开他的心越来越动摇。齐修远故意逗她：“那等回家之后就可以了？”

“齐总裁，我还有工作要忙，再见。”

路漫漫瞪他一眼，不打算和他讨论这种没结果的事。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齐修远走到落地窗边，刚刚在路漫漫面前还算轻松的表情，被阴霾覆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是涌动着沉沉波涛，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没多久，褚伟宇就带着霏月一起来了公司。仍旧是一周前的那间会议室，连徐成川都赶过来了。褚伟宇拿出霏月的手机放在会议桌上：“霏月也接到了一样的电话，她也录音了。”

徐成川那张本来就过分刚毅的脸，现在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像是个随时准备宰人的屠夫。就连他们保全公司的人都被盯上了，霏月的手机号码只有保全公司的人才知道，却被那个藏在暗处的威胁者拿到了，这简直是一种耻辱！“阴沟里的老鼠，总是喜欢这种躲躲藏藏的行为。”

齐修远的表情一如往常，但那张嘴毒的出奇，清楚明白的告诉每个人，他老大现在心情很不好。路漫漫对徐成川道：“查到那个号码是谁的了吗？”

“那个电话号码的登记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份证早就丢了好几年。”

徐成川脸色更差了，找了半天，最后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让他怎么能不气？齐修远对这个算是有心理准备，又对徐成川问道：“有办法把变声过后的声音还原吗？”

“做声音还原需要时间，最早也要明天才能有结果。”

徐成川总算找到了一件可以完成的事情，虽然不能太及时。“那就等明天出结果再说吧。”

齐修远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想讨论对策都无从说起。“等等。”

褚伟宇突然开了口，他分别看了看路漫漫和霏月，“我现在，不觉得带个人在身边一起出席画展，是个好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