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的男声不夹丝毫波澜，话语却又暗藏深意。凤柠禾微蹙秀眉，将目光落到司渐夜身上：“就算遇到事，我也会自行解决。”

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她没打算倚靠任何人，只有自己最可靠。对此，司渐夜从容不迫一抬头，深邃的眸子瞬间锁住了她：“你若是能自行解决自然最好不过，但金陵琐碎的事不少，你未必能尽数解决。”

司渐夜说的倒是事实。前往金陵她还得好好准备……寻思至此，凤柠禾的眉头拧地更紧了，她收回目光不再多说。苏红袖捧着果酒放置唇瓣边轻轻一珉，余角转向了司渐夜：“冥王倒是热情，我还是头回见到你这么殷勤。”

他与司渐夜从小相识，此人向来随心所欲，最厌恶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更别说是主动出手相助。如今司渐夜却这般开口，让人不得不多疑。面对询问，司渐夜眸色幽沉，从口中吐出的男声一如既往的薄凉：“馨馨不能没有娘。”

于情于理的解释，并未让凤柠禾生疑。这五年来，馨馨无时不刻都想着能够见到亲生母亲。她的出现，也让馨馨兴喜若狂。若她出事，馨馨未必能承受得了这份痛苦。凤柠禾看向了司渐夜，女声略沉：“馨馨不会没有娘亲，我也绝不会出事。”

苏红袖微眯双目，看向面前两人的眸色在隐约间有所转变。司渐夜看似合理的解释，却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天色渐暗，太阳彻底落山。凤柠禾仰头看了眼天色，主动出声：“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不送你们了。”

苏红袖缓缓一点头，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摇晃着骨扇，气质温润尔雅：“好，今日多谢凤姑娘招待。”

凤柠禾特地唤来丫鬟送行二人，随后，她便转身回屋。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苏红袖这才将视线落到司渐夜身上：“好久没与你闲谈，不如走走？”

他身上的气质仍旧温润，面上的笑容却消失得干干净净。司渐夜转眸迎上了他的视线。四目相对，双方眼中皆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意。四周的气氛逐渐转为凝固。在前方带路的丫鬟忍不住哆嗦着，恐惧地吞咽着口水，紧紧缩在一边不敢打搅这二人。司渐夜启唇，冷飕飕道：“那便走走。”

直至他们离开镇国公府，丫鬟解脱似地拍打着胸口顺气，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倚靠在一旁。夜晚的离国繁华至极。两道孑然挺拔的身形正在街道上踱步。“凤姑娘是馨馨的娘，而你是馨馨的爹，除此之外你们之间别无干系？”

苏红袖率先出声，话语带着浓烈的询问之意。司渐夜莫名觉得烦躁，直挑剑眉：“这些年你倒是越发的八卦，我和她的关系如何与你何干？”

苏红袖暗暗捏紧了骨扇，声线一如既往：“好奇。”

司渐夜并不打算回应这个问题，就连他都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这些日子，他对凤柠禾的看法明显有所转变。这女人是个好母亲，在对待馨馨时尽心尽力，无可挑剔。馨馨也很喜欢她。不管是为了馨馨，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希望凤柠禾出事。司渐夜冷冷的瞥向他，低声警告：“她是馨馨的娘亲，能照顾好馨馨的女人也只有她。你别打她主意。”

同为男人，他一眼就能看透苏红袖的心思。在察觉此人有意接近凤柠禾时，他十分不悦。千辛万苦，这才替馨馨找回了亲生娘亲，他绝不会让凤柠禾跟着其它野男人走。警告的话语，反倒让苏红袖一展笑容，双眸深邃了些许：“我若非要打她主意呢？”

他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女人。凤柠禾坚毅果敢，有些其它女子没有的英资飒爽却又风情万种。司渐夜轻挑剑眉，望向苏红袖的目光火光四射，吐冰碴子似地开口：“那你注定要失败。”

五年前，凤柠禾就已是他的女人。堂堂西幽洲的冥王，从不接近女色，对女人更是打心眼的烦厌。凤柠禾趁他虚弱至极乘虚而入，生生夺了他的身子！这对他而言是耻辱！事已至此，连娃娃都生了，他又怎肯轻易放凤柠禾离去？“哦？”

苏红袖好奇地挑起了眉头，眼中燃烧着浓烈的兴致：“那我倒要看看我是否会失败。”

司渐夜的心莫名转为烦躁，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她生下馨馨，是馨馨的娘亲，而我是馨馨的爹。你已经失败了。”

言下之意，他和凤柠禾都有孩子了。再看看苏红袖，明摆着是来挖墙脚的，这男人居然也不介意他们之间有个孩子。明白司渐夜特话中之意，苏红袖不以为然地摇着骨扇，行走如风，姿态翩翩：“我不介意这些世俗，馨馨可爱至极，我当个干爹也不错。”

“想得美。”

司渐夜的嘴角狠狠抽动着，眸色一敛，闷声轻哼：“馨馨有亲爹就够了，不需要干爹。想当馨馨的干爹，下辈子都没希望。”

苏红袖并未出声，眼底绽放着浓烈的兴致。他还怕凤柠禾与司渐夜关系交好，他没有丝毫希望。如今这一瞧，凤柠禾和司渐夜的关系也不会表面上的祥和，兴许他可以放手一试……镇国公府。回至屋中，凤柠禾便掏出了药炉开始炼药。凤倾城定当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她必须做足准备。她这一炼制，便是一整夜。翌日，她推开屋门时，便见池夏在屋外候着。“大小姐。”

见到她，池夏忙不迭出声：“大长老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些事要交代给你。”

凤柠禾不动声色一点头：“好，我这就去。”

一座小院。大长老手捧书籍，正静静坐在凉亭内。听到动静，他回过了头。在目光落到凤柠禾身上时，他一展笑容，双目带着少许柔意：“柠丫头，你来了。”

凤柠禾大大方方一笑，随意坐了下来，随手端起了刚沏好茶水喝起：“大长老，不知你今日叫我来是想交代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