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卧倒，不知是否受伤。“你怎么样？”

宋淼抓出高雯的外套，轻轻晃了晃：“别吓我，快说话。”

高雯动了下，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咒骂，徐徐抬起头，视线模糊的看着还在燃烧的汽车，摇头。“还没死，这王八蛋千万别落我手上，不然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费力爬起，摇摇欲坠的靠在宋淼身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我还没告白呢，不会这么容易就挂掉的。”

宋淼拍拍她的后背，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回头望向似乎吓得不轻的男人。将高雯扶到大门后，再次确认一遍她真的没事，这才转身，一步一步朝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走去。他的双手完好，脸朝下，身子瑟瑟发抖，一大滩的液体，正从他身下漫出来，发出令人恶心的骚臭味。抬脚踢了下他的背，宋淼绷着脸，沉声发问：“起来！”

男人动了下，徐徐抬头，露出苍白如鬼魅的一张脸。宋淼眯起眼，认真打量他片刻，垂在腿侧的双手下意识攥紧拳头，激动的有些发抖。是弗格斯！将手藏到身后，藏在袖子里的唇膏电击器一秒滑入掌心，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柔和下来：“别怕，我马上通知警察送你去医院。”

弗格斯轻轻点头，双眼深深的注视着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宋淼作势要去扶他，耳边骤然响起男人撕心裂肺的狂吼：“退到安全距离，开枪将他击毙，立刻！”

手上的动作微顿，在弗格斯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上来的一瞬间，敏捷摁下电击器。守在门外的特警，此时亦全部冲了进来，上了膛的枪口齐齐对准地上的弗格斯。宋淼脑门上全是汗，再次用大拇指摁下电击器的开关。弗格斯的身体抽搐片刻，渐渐变得僵硬，抬高的手臂重重落下。“呼……”宋淼吐出一口气，刚准备把他翻过去，想要看他受伤的手，是如何复原的，眼前倏然闪过一道黑影，跟着她整个人就被带出去好远。“站着别动！”

宋远的嗓音隐隐带着颤抖，面容绷紧的盯着她：“你刚才不要命了！”

话音落地，傅锦书等人已经将弗格斯翻过来，麻利检查他的外套。宋淼目瞪口呆的看着鬼影，将那只手从弗格斯的外套里拿出来，一阵恶心。要不是自己警觉，刚才真让特警将他送走的话，这一天就真的白忙了……高雯也吓坏了，才站直起来的身子，又软绵绵的滑下去。杀了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死者的手臂卸下来，伪装到自己的身体上。如此强大又变态的心理，难怪能这么多年，排在他前面的人换了好波，他依旧巍然不动。“带回去！”

傅锦书把剩余的纽扣炸弹都装入特殊的袋子里，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引爆炸弹的装置后，回头命令鬼影：“上车就把衣服全扒了，找个地方深埋，然后将他关到地牢里，我稍后去审讯。”

鬼影点头，招呼木鱼和聂枫将人抬上车。傅锦书目送他们上了车子，扬手朝宋远挥了下，转身跟上。宋淼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见他走了，随即小跑回到高雯身边，将她扶起，一块上车返回指挥中心。剩下的事有特警扫尾处理，倒是不用他们担心。宋远负责开车，傅锦书、宋淼和高雯都坐在后座，大家看起来都十分的狼狈。尤其是宋淼和傅锦书，两人身上脏兮兮的，散发着阵阵恶臭。高雯相对好些，不过狼狈的很，脖子上有好几道被碎玻璃划伤的口子，头发乱糟糟的，羽绒服也破了好几处大大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羽绒，整个人就跟刚从难民营出来一样。路上，宋淼左想右想，还是搞不懂，弗格斯怎么在宋远等人的眼皮底下，从十楼一下子就到了一楼。电梯在他们上楼后就已经关闭，难道是从电梯井里索降下来的？这么高的高度，他只有一只手能用，是怎么做到的……把自己的疑问问出，不料宋远一点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爆栗：“他不是从十楼索降的，而是索降到三楼。”

三楼，那就解释的通了。宋淼在脑中推演了一遍弗格斯的逃跑路径，佩服之余，头皮隐隐发麻。在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镇定的避开所有人，避开热成像仪，藏身通风管道内。还杀了人，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从十几米高的高度单手索降下来，并且差点成功的骗取了自己信任。如果没计算错误，装有纽扣炸弹的玻璃瓶抛出之前，他其实已经在三楼。在他下到一层的瞬间，玻璃瓶受到外力的冲击，从窗户落下击中楼下的汽车，发生爆炸。一整套的计划，在时间上掐的正正好，而他也差一点就逃出生天了。“那他完全可以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强行冲出去，可他没这么做。”

宋淼觉得自己还是漏掉了关键的细节，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高雯也想不明白，听她说起，立即两眼放光的望着宋远：“是啊，他为什么不直接冲出去。”

“他腿部中弹，又逃了大半天的时间，如果直接冲击，外面的特警就会把他射程蜂窝。”

傅锦书淡淡开口，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宋淼脸上，久久停留：“弗格斯是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如果他躲过了你们的怀疑，他就赢了。”

宋淼恍然大悟，掩在硅胶面具下的脸庞，顿时变得生动：“他计算了所有，唯独没有计算到，你们出现的时间这么短。”

傅锦书收回视线，忍着汹涌的火气，平静将脸转向窗外。弗格斯还计算错了一点，宋淼对催眠的抵抗力，特别的高。若刚才是高雯过去询问，他早就出了那扇门，而宋淼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跟别人不同。上次，他对宋淼催眠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过没有告诉她。车厢里渐渐变得安静，宋远开着车，视线透过后视镜，不时打量宋淼。自从她进入情报大队，他们兄妹俩还是第一次共同执行任务，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难怪，任务之前，老爷子会特意把她叫回月亮山。有些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稍稍努力一下，就能抵得过别人很长时间的努力。韩如云就是最好的例子，弗格斯的催眠出神入化，短短数秒的时间就能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转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一想到刚才，他就心有余悸。宋淼，差一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韩如云。沉默回到指挥中心，宋淼下车后，立即陪着高雯去医务楼做检查。爆炸发生时，高雯似乎受了伤，还是检查一下比较稳妥。顺便问下尤嘉，自己身体总出现的古怪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雯后背有被玻璃碎片刺伤，不过有外套隔着，并不是太严重。等着她包扎完毕，宋淼让她到外面等着，自己单独留下。“你身上没有伤口，不过外套别穿了，里面藏了很多的碎玻璃。”

尤嘉低着头，也不看她：“若是问别的，恕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