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散播谣言，致使沈氏名声受损。”

“堂下李氏，沈氏所告，你可认？”

京兆尹双眼一眯，看着在底下的李方。李方立刻挺直腰杆。“草民不认！”

京兆尹看了眼坐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沈琉月，再次把目光敛回到李方身上。“大人，草民是冤枉的！”

李方连忙叩头，生怕京兆尹信沈琉月给自己判罪，“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也不知与她有什么深仇旧恨，她，她居然下手打人！”

李方捂捂脸，一脸憋屈。丫的这泼辣娘们，上来给他一拳，还是在堂外，偏偏京兆尹就没看见。看他那黑豆大的眼挤巴挤巴，苦大仇深的控诉自己打人，沈琉月忍不住嗤笑一声。别说，刚刚那一拳自己打得还挺帅。李方怨念望着沈琉月，她却早已将目光转移。“大人，我可否请些证人前来？”

京兆尹听闻有证人，立刻允了。沈琉月浅笑，朝着身后青芽颔首，青芽立马退下。李方面色一凝，旋即蹙眉紧盯着青芽离开的方向，就算看不清也使劲瞅着。哪来的证人？没过一会，青芽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随着她而来的，是几名百姓。“你们可能作证李方散播沈氏谣言？”

几个百姓互看一眼，犹犹豫豫。京兆尹见这情况，眸色微深。“你们可知晓什么？一一道来。”

可这几个百姓仍旧吞吞吐吐。“公堂之上扯谎，可是要挨板子的。”

沈琉月缓缓开口，见百姓们的手一抖，接着补上一句，“知情不报，也是一样。”

这下百姓们可是急坏了。他们不是知情不报，是……是实在羞于出口啊！可他们看向那幽王妃，见她气定神闲还言语威吓，实在不想是怕别人说出丑事的样子……“我，我说！”

一百姓站出来，看了沈琉月一眼，紧张的咽咽口水。她让说的，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今日，我们听闻镇国公府的孟氏姨娘要，要修建山上破庙，又派了人来，这才跟着上山引路。”

有人修庙是好事，谁不想上前帮忙，给自己积积福报？不过……几人也是下山后才得知修破庙之人是镇国公府的。“然后？”

“然，然后……就听，听到破庙里传来……靡靡之音……”百姓说到这里，耳根子都红透了，赶紧把话岔开，“李方先去看的，我们也去了，瞧见有人，有人……李方说那人侧颜像是幽王妃，我们方才相信……”几人都深信不疑，直到知晓幽王妃敲鼓鸣冤，才慢慢生疑。百姓们听完那人所言纷纷点头附和，随后悄咪咪地望向还面无异色的幽王妃。瞧她那样镇定，难不成……真不是她？几人注意力尽数放在沈琉月身上，全然没有留意到京兆尹的表情。那人语毕，京兆尹便眉头紧锁。不对，这事情不对劲。“你们可有看清那女子面孔？”

京兆尹甚为严肃，几人立刻不敢乱看。“没……没有。”

那人思索片刻，老老实实地回答，“当，当时不敢细看，后来男子中的一人就来赶人……”没看清？那就是只有李方一人看清了？京兆尹神色微顿，垂眸深思。事情到这里，倒也可以继续查下去了。只不过……京兆尹看看李方，又看看沈琉月，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好像能夹核桃似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事居然能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那可就难办了……现一寻思，这堂上被告之人为镇国公宠妾表弟，敲鼓之人为镇国公侄女。京兆尹的目光在沈琉月身上停留片刻。这女子和镇国公府的关系，本就……如今再加上这巧到不能再巧的上山修庙，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的。京兆尹深吸一口气。这可是滩浑水，万万淌不得。“来人！”

京兆尹猛地一拍惊堂木，在场之人皆是一颤，“把那几个散布谣言的刁民拉下去，仗责三十！”

几个百姓一听，差点愣在原地。关，关他们什么事？！可那京兆尹颇具威严，怎也不可能是说笑。几个百姓连忙跪下扣头，不断地求饶，可衙卫已经来至身侧，伸手两人捞起一个就往外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谁成想来作个证还得挨三十板子回去？！看着当场哭嚎求饶一片，沈琉月的手略略收紧。“大人，错不在他们。”

沈琉月起身，望着京兆尹，清冷面上头一次出现坚定，“几人也是被人挑拨，要罚，就该罚那没长眼的东西才是。”

李方本还庆幸逃过一劫，不想沈琉月居然出手护下那几名百姓，还言辞暗示，就差把手指指到自己鼻尖上了。现下之路，唯有两个。认了挨打，不认就会把表姐牵扯出来，还得挨打。他咬紧后槽牙，忽然抬眸。“大人，那人与她长得实在太像，草民看错了。”

京兆尹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沈琉月先哼笑起来。“看错？怎得你之前信誓旦旦，现在又看错了？眼睛不好使记性也不好？”

沈琉月撇撇嘴，惹得李方脸一阵红一阵绿。“我记错了。”

“我瞧你不是记错，是故意为之吧？”

沈琉月咄咄逼人，忽而看向不知言何的京兆尹，“大人，我从未见过李方，他却能只凭侧脸便认定是我，可见其心怀目的，居心不良。”

京兆尹看着和镇国公府有关系的俩人在堂下掐起来，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准备开口随意安抚一句，却被某人夺了话。“自我嫁入幽王府后，便恪守妇道，甚少出门，见了男子都不敢直视，那勾栏之地更是从未涉足，连女子我都甚少接见……”沈琉月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柔弱，捻起帕子在眼角轻拭，抽抽鼻子后还带上了哭腔，“我种种安分，就是怕他人说三道四，却不想……”沈琉月昧着良心说完，竟双手捂脸，哭哭啼啼起来。在场的几人都惊呆了。这咋还哭了？？青芽看见娘娘如此也是一惊，但随后也跟着低头假意悲伤，直道娘娘命苦被人污蔑。“哎。”

沈琉月接上青芽话茬，“若是我孤身一人，那还无恙，只是如今我身为幽王妃，被人此番传谣，只怕是会影响幽王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