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胜吓得往后一缩，他也不是没见过警察的，但这个警察他见了就害怕，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慑人的力量，让他双膝发软，要不是现在还坐着，恐怕他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还没回过神，向队长又是一拍桌子，“还不说！”

刘永胜一抖，“说，我说，这个姑娘我是见过的。”

“说说到赵家坳下车以后的事儿。”

向队长淡淡地道。“到赵家坳，到，到了以后，我就下车了，我，我是去看一个亲戚的，就去了亲戚家一趟，然后坐车回县城了。”

刘永胜转了转眼珠子，低着头道。“还不老实是吧，嗯？”

向队长眼睛一眯，对着一旁的两个刑警道，“先给我搜个身，搜得干净点。”

两个刑警二话不说就上前，一个刑警把他往桌上一按，另一个便在刘永胜身上上上下下地摸了起来。两个裤兜翻完，空荡荡的。刑警往刘永胜腰间一摸，摸到一坨厚厚的，翻出来一看，一沓子钱，再一摸，摸到一块硬硬的，掏出来一看，玫瑰金的苹果6。两样东西往桌上一摆，刘永胜就蔫了。隔壁房间正在看监控的陆慕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苏轻轻就是拿着一款这样的手机，一个客户送了好几部，他随手就给苏轻轻一部。向队长眼睛往桌上一扫，“拿过去，给陆总看看，看是不是他女朋友的。”

刑警拿着手机出去了。陆慕云看着门打开，有些颤抖地接过手机，开机，然后按下四位数的密码，解锁了。密码是他平时看苏轻轻按的时候暗自留意了的，没想到，果然就开了。他翻到通讯记录，自己和苏轻轻的通话记录还历历在目。他对着刑警点点头，“是我女朋友的手机。”

心里却慌得不行，手机在这儿，人去哪儿了？监控上，向队长盯着刘永胜，慢条斯理地道：“怎么，还不说？你是觉得我不会打人还是怎么的？”

手机被搜到了，这下刘永胜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他眼珠子一转，“我承认，手机是我偷的那姑娘的，在车站我就盯上了，这手机新的要五六千，我就想着捞一笔大的，就跟着她，把手机给偷了。”

向队长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子眼睛咕噜噜乱转，一看就没说实话。他对着旁边的刑警使了个眼色，刑警上去，扯住刘永胜的头发，对着刘永胜的肚子就是一拳。刘永胜一声闷哼，两手捂住肚子，面孔都扭曲了。向队长淡淡地看着他，“告诉你，不怕你不招，今天你不招，下场只有一个，相信你也听出来了，我不是D县人，你说，我跑这么远来办这个案子，你就该知道，这案子不简单，痛痛快快招了，说不定就是个一年两年的，你要死咬着不说，突发急病交待在这儿了，那也怪不得我。”

刘永胜一贯是小偷小摸的，大案子可不敢犯，拐卖个姑娘在他心里跟小偷小摸也差不多，再说他也不是主要出力的人，就是抓住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罪。要是不说，看着警官的样子，自己今天只怕真的会交代在这里。想明白以后，刘永胜眼珠子也不乱转了，一五一十地，从他白天在车站转悠说起，说到有人主动找到他要做这笔生意。向队长眯了眯眼，“一会儿再详细说，先说这姑娘现在在哪儿？”

刘永胜想了想，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只能对不住他大姨了。“在，在我大姨家里，她是专门给人介绍媳妇的。”

刘永胜抽了一下嘴角，“就是你们说的人贩子。”

“马上带我们过去，现在马上！”

向队长站起身，一旁的刑警赶紧上前押着刘永胜往外走。陆慕云已经打开门，等在了门外，他现在稍稍放下了心，好在轻轻只是被人贩子抓住了，并没有遇到什么不测。高峰迎上来，“向队，有结果了？”

“嗯，找到地方了，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向队长点点头。刑警们都火速上了车，陆慕云坐在车里，闭上眼睛，面无表情，手里拿着苏轻轻的手机，手心里满是汗水。警车很快就开到了车站附近的巷子，刘永胜被两个警察押着，走在前面，到了那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巷子，两个警察侧身押着他通过。过了窄巷，月光正好照下来，看得还比较清楚，刘永胜朝左手边的一栋红砖两层小楼呶呶嘴，“就是这家，家里就我大姨和我姨夫，我表弟表妹都在外面打工。”

向队长做了个手势，几个警察四下散开，将有可能逃跑的路线都堵上了。这才将刘永胜压到前面，手枪往他腰里一抵，“叫门！”

“大姨，姨夫，是我，我是狗子，开门那，我有点事儿。”

刘永胜有些尖细的嗓音在暗夜里回响。陆慕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那扇门。刘永胜喊了好几声，始终无人应答。隔壁家不知道谁骂了一声，“什么时候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鬼叫什么！”

向队长当机立断，“踹门！”

一个刑警后退两步，然后飞起一脚，门应声而开。“啪”屋里的灯被打燃了，刑警们冲了进去，一楼两房一厅，还有个厨房和厕所，都是空无一人。留下两个人在一楼，其余的人很快向二楼冲去。陆慕云跟在后面进来，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扔着一个包，白色的爱马仕，正是他给苏轻轻买的。他走过去拿在手里，耳朵留意着楼上的动静。过了几分钟，在陆慕云来说，却像是过了许久，有脚步声从楼上下来，向队长打头，阴沉着脸。陆慕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果然，向队长悻悻地道：“屋里没人，可能转移到别处去了，或者联系好了买主，出手了。”

陆慕云的脸色变得阴沉，他看着向队长，“找！哪怕是把这一带翻过来也要找到，警力不够调特警，特警还不行，我找人调军队来搜山！”

“陆总别急，有法子的，这一带都是山，范围太大，搜山是不现实的。再说大张旗鼓地搜山，反而打草惊蛇，要是他们将人给藏起来了，那就更找不到了，你想想，那么多山，随便往哪个山洞里，树洞里一藏，找得到才怪。”

向队长耐心地给陆慕云解释道。“那要怎么办，我只知道，时间越久，轻轻越是危险！”

陆慕云一只手拿着苏轻轻的手机，一只手拽着那个白色的爱马仕包包，手上青筋暴起。向队长看向缩在一边角落里的刘永胜，“你大姨家有没有车？”

“有，有一辆带斗的三轮摩托车，就是平时用来运货，不不，运人的，暗红色的，绿色的油布棚子。”

刘永胜唯恐说得不够详细，刚才陆慕云的话吓了他一跳，调特警，调军队，天，这到底是什么人那。“车子登记在谁的名下？”

“我大姨夫名下，他叫刘二牛。”

“高局长！”

向队长大喊一声。“在在，高队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高峰抹了把汗，站到了向队长面前。“不管来不来得及，马上给我通知全县各乡镇的派出所，立即给我设卡拦车，凡是过路的三轮车，一律给我严查，空车也查。”

他又看向一旁的一个刑警，“找到刘二牛夫妻的照片没有？”

“找到了，有几张比较清晰的。”

刑警赶紧答道。“马上照片把传真给各个派出所，一旦找到照片上的两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下，记住了，是不惜一切代价！”

“还有，叫县交警队的队长给我查全县的监控，找这辆从车站附近开出去的三轮摩托车。”

“都听清楚了没有？”

向队长大吼一声。“明白了！”

刑警们齐刷刷地答道。“赶紧地，动起来，发传真的发传真，通知各派出所的赶紧通知到位。”

高峰挥挥手。他走到门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许久，那头才接了起来，传出来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喂。”

“你他妈的还睡，市局刑警大队的向队长过来了，在办案子，听说市局王局长也在办公室守着没睡，刚才都打了几通电话过来了，一位陆总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向队都对他恭敬得很，你小子还睡，赶紧起来查监控！全县的监控一个不能漏，要把一辆登记在刘二牛名下的红色的三轮摩托查出来。”

交警队张队长瞌睡这才吓醒了，他一边握着手机，“我这就去队里查。”

一边匆匆忙忙起床穿衣。旁边睡着的他老婆嘀咕了一声，“这么晚了，干嘛去，还让不让人睡了。”

“高局的电话！有大案子，我去队里了。”

张队长一边说，一边穿着拖鞋往外跑。这个夜里，D县公安系统几乎就没有睡着的人了，连县里的民警都被叫起来加班，分到各乡镇派出所协助查车去了。交警大队更是上上下下，都在想方设法地查监控，张队长身先士卒，坐在监控器前，眼睛瞪得比牛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