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的存在——朔云门！七大势力以朔云门为首，再加上城中若干中下品的世家和门派，即便官家从不干涉正邪之争，也足以抵御椒图十三寨的进攻才是。然而这飞狐寨的寨主当真狡猾，他说服了朔云门负责保此地平安的长老袖手旁观，许诺其大量好处。结果交战时，朔云门的援兵迟迟不到，那椒图十三寨的狼崽子们又属实凶狠。剩余六家门派群龙无首，谁也不想和一帮匪盗拼个你死我活，竟陆续撤离煊烜城！“混账东西！到底是收了什么好处，能眼睁睁地看着七百万人的大城生灵涂炭！”

楚凡怒火中烧，一掌拍断了豆花摊仅剩的桌子。“啊这……正道腐朽，对咱们可是好事呀！”

秦眠本有些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嘟囔着。诚然，无论哪朔云门多么令楚凡失望，现如今他身为邪道领袖，岂有不叫好称快的道理！楚凡受秦眠提醒，方才想起自己的立场，他重新审视了秦眠和周遭的飞狐寨弟子，转瞬间计上心头。“咳咳！你说得不错，的确是好事！”

“只是有一点让本座极不满意！这煊烜城，令狐无名那小子就打算分我五成？”

他说罢，双目间瞳力稍微运转。秦眠望过来的刹那，眼眸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就连灵魂深处都被迫得瑟瑟发颤。天可怜见，五成已经不少了啊！要知道剩下的五成还得献给上五宗，能挤出点儿油水也需补充椒图十三寨的消耗。打仗不花灵石啊？还是贿赂朔云门长老不花灵石？再者说，他们总寨主今年八十有六，虽然在金丹境修者中尚属青年，却也算楚凡的前辈才是，怎么就成了“小子”了？当然了，这心里话唯有烂在肚子里，秦眠自是不敢说出来的。“哎嘿嘿！此事好商量，楚宗主以为该分多少，我速速回禀令狐寨主！”

秦眠打着哈哈道，奈何楚凡一语不发，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丝危险的味道。“五成半？不不不，六成！您看六成怎么样？”

秦眠搓着手说道。楚凡还是不理他，自顾自地抠着指甲里并不存在的泥灰。“还有修炼资源、金银财宝，奴隶仆从，统统加到六成？”

秦眠继续加码道。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这分配已经是最大程度了，他也只是飞狐寨首徒而已，更多的要求他可做不了主了！“哼！”

楚凡见秦眠快要支撑不住压力，从容收起了瞳力压迫。他本来也没指望这秦眠能成什么大事，刚刚只是为了戏耍，就当是给煊烜城死去的百姓讨点儿利息，真正的血债血偿还在后面呢！“回去告诉令狐无名，我全都要！”

楚凡冷哼一声，作势抬起一只拳头握紧道。全都要？秦眠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吐不出来。素闻焚业宗宗主凶残嗜虐，目中无人，他更是在楚凡尚担任五魔首徒时，就与其打过交道，因此对传言深以为然。但是这一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直接从上五宗嘴里抢肉吃？“嗯？还不快去？”

楚凡不耐烦地催促道。“遵，遵命！”

秦眠咽了口唾沫星子，赶忙告退。见秦眠走远了，楚凡身上的霸道气势才缓缓散去。煊烜城的覆灭仍叫他痛心疾首，但眼下尚有重担在肩，命不久矣的他就像是在与时间争胜，来不及任他嗟余哀叹了。不消一炷香功夫，这片街头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地面上的血迹极难擦洗。若非楚凡令他们回避，天晓得这帮飞狐寨的弟子要忙活到猴年马月。“时候差不多了。”

楚凡收起悲意，强自振奋精神。他抬眼望向晚空，十轮皎月被乌纱般的云雾遮住了九轮，夜色朦胧别有一番美感，可惜他并不是来游玩的。啪嗒！他话音刚落，一缕轻烟顺着豆花摊后面的屋檐滑落，眨眼间化作人形。“属下风碧影，参见宗主！”

却见来人银线黑袍，貌美声柔，窈窕翩跹，正是先前被他派去跟踪闻人曼婷的风碧影。楚凡与他早有约定，今晚戌时在此地聚首。“嗯！起来吧！”

“唉，一年前我曾来过煊烜城，犹记得这儿的豆花很是鲜爽，只是如今看来咱们是没有此等口福了！”

楚凡说罢，手臂轻托，将风碧影扶了起来。那风碧影算是黑魇之刺里的新人，且他无论实力还是背景，跟那些老牌强者比起来都自愧弗如。再加上他至今还被魔音阁通缉呢，因此见了楚凡总是有点儿卑微。今趟听楚凡这番话，难不成是宗主原想请他吃一碗豆花？风碧影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与楚凡对视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躲闪。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宗主与他这般……亲近？“交代你的事，做得如何了？”

楚凡的询问，将风碧影的小心思拉回了现实。“回禀宗主，夫人身边假扮丫鬟的女子名叫沈鱼雁，是闻人语门下的大弟子！夫人和她将公孙府灭了个干净，还托我将这包袱呈给宗主！”

风碧影摸了摸胸前的银质兰花项链，那是他的空间法器，随着一阵隐晦的波动从项链上散发，一团由鹤羽帛扎起来的包袱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你说什么？她……灭门？”

楚凡没有第一时间拿过包袱，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自从闻人曼婷跟随他左右，期间从未杀过人，乃至于楚凡已经忘了，他的未婚妻曾经也是上五宗排行第二——魔音阁的少阁主啊！身为邪道修者年轻一辈的巅峰人物，也许那闻人曼婷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只是他识人不明罢了。错看吗？“不，不会的！”

楚凡怔怔自喃道。抛开他们二人的婚约，平心而论。闻人曼婷对下人严苛却不失大度，对宗门修者体察又不失分寸，这焚业宗女主人的位子坐得稳稳当当，楚凡再也找不出这般面面俱到的女子。他回想起在棠苑的日子，闻人曼婷总是亲自挽着袖子踩在淤泥中打理荷塘，还花了两年时间学了东州的烹饪，便是块木头也能看出来，此女一颗芳心全都系在他身上。从那时起楚凡便兴起了一个念头：是否邪道弟子，也有向善之人呢？“宗主？”

风碧影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楚凡一个激灵，惨白的月光照在两人脸上。“唔，有劳。”

楚凡微眯了眯眼，终于是接过了包袱。这包袱入手极轻，也不晓得里面装的何物，此时他却是不着急打开，毕竟还有风碧影在场呢。“辛苦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碧影，到时候再一起论功行赏吧！”

碧影？宗主唤我碧影？风碧影仿佛感到燥热心慌，悄然舒了口气。跟踪闻人曼婷是他成为黑魇之刺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先前还有许多猜忌和不满，担心楚凡是拿他当成试探夫人的棋子。现在这些情绪统统抛诸脑后，倒不如说是快意极了！“属下不敢要什么赏赐，为宗主效劳是应该的！”

听听，这么虚伪的话，换作在昔日魔音阁的时候当然是假得不能再假了，如今风碧影一片真情，怕只怕那楚凡不领会呢。“诶！焚业宗赏罚分明，你是个聪明人，相信很快就能出类拔萃！”

楚凡说罢，顾盼左右，继续道。“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煊烜城已经被椒图十三寨攻陷，我已命令狐无名将此城献上。只是那狐狸向来狡猾，还需碧影帮我看着他点儿，以防闹出什么乱子来！”

飞狐，令狐无名。风碧影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瞬，心想这宗主莫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令狐无名是谁？那是成名三十年之久的金丹修士，当年就是金丹二纹巅峰境界，号称是西贺南州身法第一人。其恐怖的轻功，据说甚至能在不借助灵器、法器的前提下，飞天捉雁，横渡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