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衙门。时光飞逝，离结案时间，只有区区九日，锦衣卫急的像热锅上蚂蚁，指挥使方静在衙门彻底坐不住。恰好陈千户处理完恶人寨事件，前来衙门复命，恭敬抱拳说，“大人，恶人寨红楼主被杀，所得赃物火器，已全部解送京城。”

“本官不想听恶人寨，只想知道案件真凶是谁？”

方静劈头盖脸的问。“这个……”陈子龙耷拉脑袋，一时感觉语塞。方静目光炯炯，盯着属下质问，“怎么说不出口，王凌又编花言巧语，把你给忽悠住。”

“莫非被王凌给忽悠。”

陈子龙吓了一跳，将王凌说过的话，又仔细回想一遍，貌似……确实被忽悠了。“身为上司，不能明察秋毫，你在衙门好好反省。”

方静怒气冲冲，带着两名亲信，急匆匆赶往王家工坊，这次他要亲自兴师问罪。……方静来到王家工坊，仔细打量四周院落，打铁炭炉竟有十个，光着膀子干活的工匠，最少也有近两百人。看完后他心里暗暗咋舌，才过去两个月时间，从无到有，王凌这厮竟把工坊，搞的有声有色。看眼前架势，王家工坊一天最少捞三百两银子，估计他的月例，连王凌所赚零头也没有。巡视一圈后，方静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堂堂朝廷从二品大员，竟没有铁坊掌柜过的舒服。阳光明媚，王凌在树下坐着摇椅，身体不断晃悠，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眼前突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大叫一声，“方大……管事，您怎么来了？”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感觉今天出门踩到狗屎，运气太差了。眼前指挥使方静特意伪装过，一身素衣便服，看起来像个中年生意人。“哈哈，王掌柜真是好惬意，方某路过宝地，特意不请自来，想到兄弟这里讨杯茶水。”

方静神秘的指向厢房，语气淡然的说道。“完了，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到访，准没好事。”

王凌嘴角苦笑，伸手领着他到厢房招待。方静迈步进入厢房，见厢房墙壁，挂着三副唐寅的墨宝，布置摆设幽静。桌案上堆积不少翻阅的书籍，他一屁股坐在桌案前，扫了一眼发现，竟是崇祯十年，宋应星所著的《天工开物》。他随手翻阅一本书，里面竟是画册，画的是各种奇妙的器械图纸，看了半天竟然看不懂。王凌心里“咯噔”一下，前两天画的图纸还没收起来，下面图纸有他参考前世火器，改良的火器图纸。有地雷，和最新式的鲁密铳，方大人万一翻阅出来，会不会猜测他想造反。方静放下画册，抬头冷冷的说，“你在工坊倒是悠闲自在，现在武器贩卖案离结案，只有短短的九天时间，你准备怎么办？真凶究竟在何处，如果再找不到真凶，陛下一定会先要老夫的脑袋，但是在要本官脑袋之前，我一定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我去，不就是吹个牛逼么，这年头吹牛逼还犯法。”

王凌现在悔得肠子都青，当初脑子被驴给踢了，怎么就加入锦衣卫，现在心里哪个后悔，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方大人，您听我解释。”

王凌急得脑门汗水直流，连忙出言解释道。“本官不想听你解释，我只要真凶，如果到时间找不到真凶，请你到锦衣卫诏狱走一遭。”

方静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并不是开玩笑，而是下最后通牒。诏狱是锦衣卫抓捕嫌犯监狱，里面关押十恶不赦的重刑犯，或者各种死囚变态。这鬼地方绝对是胖子进去，瘦子出来，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王凌脑补一下画面，脚底直冒寒气，下场这么严重，他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请大人稍安勿躁，小人马上思索对策。”

王凌的身影，开始在厢房四周踱步。方静人静静坐在桌案前，感觉眼睛晃得快晕了，王凌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拍大腿惊喜的说，“方大人，我终于想到了。”

“想到什么，快说。”

方静本感觉昏昏欲睡，闻言猛然站起身，瞬间惊醒问道。“今天中午，属下带大人去吃刷羊肉，小人知道城内新开一家羊肉饭馆，那里的羊肉鲜嫩无比，全都是新鲜屠宰的羊肉，绝对好吃又公道。”

王凌舔着脸巴结上司。方静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破口大骂，“这时候还想着吃，本官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然后在丢锅里煮了。”

王凌缩着脑袋，心想真凶也不是傻子，会在脸上刻我是真凶，在大街上胡乱逛悠。眼见方指挥脸色阴沉的可怕，处在随时发飙的边缘。王凌不敢犹豫，连忙思考寻找真凶对策，将脑海中各种福尔摩斯探案集，从头到尾回想一遍，但始终理一点头绪。他心里不由的暗骂，“真凶啊，真凶你在哪，快点给小爷蹦出来，说不定现在你坦白从宽，大明朝廷会看在你自首有功的份上，关你两三年就放出来。”

这个想法，在王凌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提狡猾成性的凶手。方静端起旁边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怎么样，想出来没有，要不要先关到诏狱两天，说不定想出来的可能性更大。”

王凌闻言浑身一哆嗦，想到和陈千户吹过的牛逼，说靠商业手段逼凶手自己跳出来，当时他只是随嘴一忽悠。现在时间一天天过去，指挥使大人明白上当受骗，准备找他算账。此时，上次恶人寨缴获一批火铳，已经运送到北京城，真凶一定为白白损失一批火铳，必然恼羞成怒。大西王张献忠这厮，历史记载凶残成性，向来是不吃亏的主，本来应定时送达火器，半路被官兵给劫道，张献忠肯定怀疑对方黑吃黑。南京城铁器被王家工坊全部垄断，真凶自己不能做出来，必定把主意打在他身上。想到此处，王凌可以打着工坊能生产火器幌子，四处散播消息，估计真凶会想方设法，从他这里拿货。反正他有系统爸爸，直接从里面兑换一批鸟铳，然后再放出消息，他就不相信凶手会不上钩。王凌仔细推敲一番，感觉此策可行，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见方静端着茶杯，不耐烦说，“想起来了么，要不去诏狱仔细想想。”

“怎么老方这厮？非要把他送到诏狱。”

王凌郁闷的要死，不过眼下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上前，趴在方指挥身边耳语一番。方静闻言大喜，不放心回头叮嘱，“如果再抓不到真凶，后果自负。”

王凌气的朝老方背影，狠狠比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