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许久，王承恩眼眸暗淡，轻声道，“奴才没想什么。”
朱由检冷笑，“你个老东西。”
此次鸦片战役，对国家的政治体系造成干扰不小，农民阶级更是几乎全部破防。接下来农民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不过明朝农民，似乎都习惯了。太祖农民出身，对农民过于苛刻。那时候才是真不把他们当人。当夜。熟睡中的朱由检身体抽搐，面容狰狞，似乎拼尽全力想要清醒，但身体却又一次次的把意识拉入深渊。季节似乎是深秋。临近傍晚，树叶枯黄卷缩，摇摇晃晃从枝头掉落。周遭的一切凋敝枯萎，死气沉沉。这里似乎是个小镇，一切毫无生机。朱由检右侧胸口往下的部位有些刺痛，那正是伤口的位置。晚风吹过，寒冷萧瑟。从对面走过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朱由检见过这个声音，前几天的梦里，几乎每天都有。是那个方丈。朱由检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那个光头似乎已足以代表他的身份。朱由检张开嘴想说话，但发出的声音只够自己听清。感觉很糟，和前几次一模一样。不知为何，梦里的朱由检有自己的思想。他清楚的知道，等那个光头走到面前，被光芒照到眼睛的那一瞬间，梦就会醒。事实如他所想，缓慢进展。睁开眼，眼球有些酸涩，喉咙发干。朱由检试着想把王承恩叫过来，却又叹口气，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床边。窗外月光皎洁。什么东西？他么！朱由检心中骂了几句，再次睡下。翌日清晨。天气不如夜里指引的那么美好。“皇上，水打好了，奴才给您更衣。”
“嗯，昨夜你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奴才什么都没听到，皇上这几日为何频繁问这个问题？”
“没事，没听到就罢了。”
“是。”
着魔了？不应该吧？算了！还是再去一趟秦观寺。“王承恩，叫来杨延昭，朕要出城。”
“是。”
走出紫禁城，朱由检内心不知为何多了一份空虚。这几日恍恍惚惚，碌碌无为，那方丈已经严重的影响朱由检的日常生活。秦观寺。寺门大开，来客却极为稀少。“施主，请在此稍候。”
就在朱由检准备进入寺门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二岁出头的和尚，身着布衣，满脸青涩。和尚双手合十，站在朱由检面前，低头颔首。“你在与我说？”
“正是，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上次来貌似没见过这个小和尚。好奇心难挡，朱由检终究是随他去了。没想到的是这小和尚居然从侧门把朱由检带到了寺庙。有点诡异，但身旁跟着杨延昭，朱由检不怂。“请施主在亭子内稍后片刻。”
“你让我在这等，是等什么？”
“等方丈。”
嗯？朱由检微微一怔，“你知道我要来？”
小和尚淡笑，娇羞道，“我哪有这种本事，是方丈知道施主要来。”
还真是他。这家伙该不是世外高人？这么说，那这几天做的梦都是他在从中作梗？草！能干涉别人的梦境，这他么不科学。小和尚离开之后不久，方丈手持权杖，径直的朝朱由检走来。朱由检始终搞不明白，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在没有人的指引下，走的这么流畅。“贫僧拜见皇上。”
周边虽然没人，但他这话还是搞的朱由检内心一沉。“起来说话！朕今日便衣出宫，不必这样称谓。”
“是。”
两人愣了会。“敢问施主，可是在盯着贫僧的眼睛？”
“这……”貌似从刚来朱由检的眼神就离不开那双眼，“你能看见？”
朱由检试探着问。方丈轻笑一声，回答道，“当然，不过不靠眼睛。”
哼哼，这牛皮吹的有点过了。……“这瞎子牛逼呀！”
“明朝就有盲僧？那李青是谁？”
“一般像这种不起眼的寺庙，扫地僧都是武艺高强的人。”
“大哥，人家是方丈，什么扫地僧。”
“不管是什么，这人确实牛逼。”
……“方丈既然知道我要来，想必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自然，有些话贫僧想与施主单独谈谈。”
朱由检转过头，错愕的看了眼杨延昭。“公子，这……”“罢了！你在门口等我。”
“是。”
“方丈有话请讲。”
“贫僧多谢施主，敢问施主这几日可是频频做梦，梦到贫僧？”
“不错。”
朱由检如实回答。“贫僧深感抱歉，用如此方法叨扰施主。”
“罢了！我今日来没有想治你的罪，至于这梦，你是如何做到的？”
“贫僧的师傅名为圆梦，从精神表情动作各个方面为贫僧传授托梦技巧，那日贫僧虽然与施主仅一面之缘，但已足够。”
精神表情动作？这世界上真有这东西？几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都没有，现在能有？朱由检犹豫着，毕竟深有体会，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存在，至于没有流传下去，很有可能是后代的问题。一个和尚能把独门绝学传给谁？看他这样也没徒弟，儿子更不可能。“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用尽诡计，把我叫回秦观寺，想说什么？”
“贫僧本是昔日独行军军师头目，本名刘红印。”
刘红印？是他？一个秃子？这么说来，电影里的角色演的可不到位。“我知道你，三十年了，你如今高寿？”
“贫僧七十八。多谢皇上，还能记得刘红印这个名字。”
这话让刘红印不敢再以施主相称。“你战功卓著，凭五千人战胜三万大军，莫说是朕，何人能忘？”
刘红印有些激动。朱由检也能理解。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人，却在皇上心中能有一席之地，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如今最大的荣耀。“多谢皇上，请受微臣一拜。”
“你……”朱由检刚想阻止，可他那年迈的身躯已经屈膝而跪。罢了！就给他个机会让他跪下。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叩首过后，那双眼居然渗出液体。朱由检从没有见过瞎子流泪，瞎子会流泪吗？“快起来，你这把年纪，就别乱折腾了，朕又没让你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