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竟然长出了嫩芽，你们说好不好笑？”

“不过是一只低贱的植物罢了，竟然敢违背我的意愿，活了下来！”

明明应该是不悦，甚至是有些愤怒的，可落光庭笑容依旧，用没有起伏的话语表达着他的怒气。“不过这样也好，一下子就弄死了。”

“岂不是不好玩了？”

他语速低缓，声音空洞不含温度，在这阴冷潮湿的皇陵中，又增添了几分冷意。“十一岁那年，家族让我进皇陵，我将它拔出来带进了皇陵，想知道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它还能不能活。”

“谁知道我随手扔到了一个角落，连土都没埋，它依旧顽强地扎下了根，用它那可笑至极的两片叶子，吸取着这里的阴气，不断长大。”

“呵呵，有趣……”“我将它连根拔起，扔进了储物戒里，它依旧活得好好的，依靠它在这里吸食到的阴气，保存力量，苟延残喘。”

依靠阴气为生的树！这让落流云想到了一个地方：九幽之地。那里深暗不见底，是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也是妖魔鬼怪滋生之地。落景明哼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管他人怎么想，听不听，落光庭仍旧不停地讲述着：“十五岁、十九岁……直到我成了落家的长老。一有机会我就进皇陵，我进来多久，它就跟着我来了多久。”

“我突然对它多了几分兴趣，想看看它会成长到哪种地步？所以，我特意避开了落家那些蠢货，将它种在了这个耳室。而它也抓紧了一切机会成长，终于在数年之前，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们说，它是不是很了不起？”

落光庭将嘴角咧到最大，等待着其他人回应。之前叫嚷的最欢的那些人，没人敢与他对视，都快将头埋进了胸脯。似乎和落光庭的可怕比起来，他们身上的这些妖异的藤蔓，反倒变得可亲了许多。没人回答，落光庭也不生气，将笑容收了起来。见他的故事讲完了，很多人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落光庭再一次发疯，波及到自己。落景明却没有顾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落光庭身为落家天骄之一，自小就表现出了出众的天资，他的修为也一直将同龄人甩在身后。他突破凡境快人一步，突破灵境快人数倍，之后的魂境、至圣之境，每一个等阶的突破速度都快到形同妖孽！落家人才辈出，可始终没人敢与其争锋。待他到达一定年纪之后，因为对家主之位不感兴趣，自然就成为了长老，平日里不管世事，只有守皇陵和族中的大事才需要他出面。连落景明自己，都是一路仰望着落光庭走过来的。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难以接受，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疯了吗？”

“竟然敢觊觎龙气！”

落光庭见他开口，满脸的兴致盎然，玩味似地回了一句：“什么叫觊觎？那个位置易盛年能坐，我为何坐不得？”

皇位？落流云掀了一下眼皮，总觉得他的目的不在于此。他大费周章准备这么多，所图还不小，却是为了世俗界的那个皇位？总感觉有些荒谬。落景明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来，暴躁怒吼：“你竟敢直呼圣上的名姓，大逆不道！”

见落景明一而再再而三地骂他，落光庭头一次收敛了笑意，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无趣之感。什么天地君亲师？这些顽固死板的人，在他看来就是愚不可及，只知道听话的木头。落光庭的话中罕见的带上了情绪：“我从小就很烦他，凭什么他让我进皇陵，我就得进？”

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触动情绪，落光庭的气息明显不如先前那般平和，有一种即将暴动的狂躁。虽然眨眼消失不见，可这一瞬间的失态，还是被落流云捕捉到了。龙气本就刚猛霸道，天下唯我独尊。落光庭将那么多龙气吸入体内，想要不受其影响，保持冷静，想必也没那么容易。“你想要皇位可以去抢！为什么要害落家？”

或许是信仰破碎的缘故，落景明悲怒交错，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理智。他甚至觉得落光庭坐上那个位置也可以，只是恨他为了一己私欲害自家人。“还有落昭，你利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没有半点不忍吗？”

“落家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你早说想要皇位，我们就是为你豁上性命，去搏一搏又何妨？”

落景明涕泗横流，悲痛万分，声声句句皆是泣血之恨。如果要说大逆不道，或许这也算吧，可这却是落景明心底真实的想法。落光庭张了张嘴，茫然之色一闪而过，他缓慢地伸出了手，用食指将落景明脸颊上的泪拭去，温和地说了一句：“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见落光庭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落景明仍是升起了一丝希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你说出来，我们万一能帮上忙呢？”

落景明小心翼翼地问道。落光庭却不想再与落景明废话，他盘腿坐在了地上，虔诚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如同过家家一样，郑重之余又带着几分玩闹之心。“好了，送葬仪式举行完毕，该请你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