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我兄弟二人,连小小礼物也要避嫌了?”
“不敢逾矩。”
朱尚邴抱了抱拳。 其实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爷孙俩为什么喜欢抓着他不放。 他现在就想回封地,老实做个悠闲藩王。 就在场面僵持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参见两位殿下。”
来人赫然是方孝孺。 他刚才朱元璋那儿出来,得到明确的旨意。 好好拉拢秦王世子。 方孝孺正愁着怎么找机会了,没想到朱尚邴自己送上门来了。 之前他还觉得秦王世子只是一介莽夫,但立下不世战功后,他不由想通了陛下的一片良苦用心。 虽然方孝孺也在忧心,其他文臣是否会排斥这位世子,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时辰不早了,臣弟告辞了。”
朱尚邴起身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只是,还没等他转身,就被方孝孺伸手拦了下来。 只见他伸出一张玉牌,却被朱尚邴巧妙的躲了过去。 “方大人,请自重。”
朱尚邴脸色微冷,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随即,他甩袖离去。 一向儒雅的朱允炆脸色微变,似乎对朱尚邴有所不满,但他始终没说什么。 方孝孺却是长叹一声。 他看着朱尚邴离去的背影,再想到朱元璋的评价,心里不由冒气一阵冷汗。 “殿下,此子若不能为己所用,比杀之。”
…… 应天府,某茶楼中。 此时,说书人一边摇着纸扇,一边侃侃而谈。 “你们可知,如今这京城内谁当得起这最纨绔子弟的称号?”
这下倒是问倒了底下的吃瓜群众,这京城权贵多如毛,知府不如狗。 光是国公就不少位,加上那些皇亲国戚,纨绔子弟更是数不胜数。 “要论最纨绔,当然是秦王世子了。”
“这位世子扬言要跟京城所有文官士子比诗文。”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在百姓眼中,那些文官士子个个都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一个世子居然敢放此豪言,简直不可思议。 便是说书人自己也是一阵唏嘘。 此时,茶楼中,其他正在喝茶的士子听罢,不由拍桌而起。 其他文人也是攥紧拳头,恨得牙痒痒。 “秦王世子真是好大的口气,简直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无知小儿,居然敢挑战我等儒生的权威!”
“无论如何,绝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
…… 本来文人胸腔就有一股傲气,不屑与人结党。 现在倒好,朱尚邴一番动作彻底将他们这些文人拉拢到了一起。 不过,作为正主的朱尚邴此刻却躺在床上,仔细聆听张良的教诲。 这些日子以来,张良一直为他出谋划策,本来上次朱尚邴要丢大脸了。 幸好张良及时救场,才免了一场尴尬。 后来更是为了迎合老爹的计策,他特意邀战所有文官。 若这件事成了,必定跟所有文官彻底决裂。 “小朱,你大可放心的照我说的做。”
比斗就设在宫门口,目的自然是堵住来往的文臣。 眼看着入不了宫,这些文臣只能站在朱尚邴面前,或怒目而视,或不屑于顾,或事不关己。 有一人身穿上好貂皮,他走出来,冷眼看着朱尚邴,劝他识相的自动让开一条路。 朱尚邴认得此人,乃是朱允炆一系的人,也是朱元璋想给他赐婚那姑娘的父亲。 想着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林中天觉得朱尚邴应该会卖他一份薄面,“请殿下给林某一份薄面,把道让出来,若陛下知道了,怪罪下来可不好收场。”
啪!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林中天被扇倒在地,整个人却还处于懵逼之中。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给你面子?”
他神态桀骜,打完了人后,还一副嫌弃的样子,用手帕擦了擦手掌。 原本看他出头有了几分好感的文官们见状,纷纷摇头。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只能怪他不自量力。 良久,终于有人等不及了,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影走过来,他满头斑白,上了年纪。 “那不知老臣的薄面可行否?”
此人乃是翰林院的老学识,与林中天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朱尚邴自然不敢造次,笑着行了一礼。 “大人说笑了,刚才不过是一句妄言罢了。”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却依旧透着冷色,带着警告的意味。 那老学识也是人精,知道顺着杆子给自己找台阶下。 “世子要与满朝文武摆擂台斗诗文,老夫年事已高,身体实在吃不消,不知世子可否行个方便?”
见朱尚邴点头,老学识松了一口气。 有几位老臣也跟着推脱,蒙混了过去,剩下的都是一些傲气十足的文人。 看着这些文臣士子,朱尚邴微微一笑,随后上前一步,抱拳道: “小子不才,昨日见到诸位大人时,心中突然有感,做一诗文,不知可谓可否赏脸听一听?”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 “绢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
这是于谦的讽刺诗,在场的大都是文化人,此句一出便听出了味道,脸色纷纷色变。 “还差点火候。”
众人沉默中,突然有一位文官走出来,淡淡说了一句。 他满脸正气,身上却是穿着一身麻衣,鞋袜都有些破了。 而朱尚邴却笑了笑,缓缓吐出下两句诗文。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好个两袖清风。 刚才那文官突然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朱尚邴,仿佛在看一块璞玉。 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朱尚邴到一旁,抵足夜谈。 这首诗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许多跟他一样两袖清风的文臣同样潸然泪下。 恰在此时,皇宫内有人闻讯赶来,听到这诗句,不由赞赏道。 “好一首入京。”
众人连忙抬头望去,便见到为首的一人身穿明黄龙袍,虎虎生威。 胸口更是绣了一头五爪金龙,赫然是九五之尊。 在场的众臣纷纷跪下来行礼。 朱元璋却是摆了摆手,根本没理会他们,而是来到朱尚邴的面前,淡淡询问: “当真是你作的诗?”
朱尚邴微怔了一下,随即点头。 他在心中不断感慨,要是于谦知道他提前抄了他的诗,会不会立马进京来找他算账? 而朱元璋看他低着头,还以为他是因为百姓之苦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