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杀了你。”

那男人双脚离地，像个垂死的病人，原本干爽的额头，瞬间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瑟瑟的说道，“明白，明白。”

话音未落，杨泽便将那人朝卧室大门甩去，那男人整个撞在卧室门板上，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时苒还是第一次见到杨泽如此凶狠的样子，完全取代了之前那个阴柔的模样。果真，看起来再柔弱的男人，狠起来都是头野兽。啪！卧室里突然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时苒和杨泽同时向门板的方向看去，随后之听见里面传来那男人颤颤巍巍的一句话，“封少！”

那男人知道他手上的人命是谁了，Zar集团的总裁，一个他救不活，他便也不用活的人物。几秒之后，杨泽将目光收回，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时苒，凌乱的头发飘在脸颊两侧，身上的衣服沾着血迹，左手臂上的出血口已经干涸，她空洞着一双眼睛，一个人傻乎乎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时苒还在反应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在十几分钟前，她还在和许沫吴思语吃饭，封浩那个暴虐狂强迫她跟他回来。她送走许沫她们后，就被四个歹徒袭击了，是封浩出手救了她，之后……之后封浩就中枪了，确切的说，封浩是为她挡了一枪。“这家伙，当时为什么不推开我？”

时苒回忆到那一幕，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生封浩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她一个普通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为她挡枪。明摆着，射击的人就是冲她来的，封浩当时就该推开她，就算她不幸中枪，也是活该，他没理由这么护着她。“你看到开枪的人了？”

杨泽的话打断了时苒的思绪，意识被拉回现实，杨泽正拉着她的手臂给她处理伤口。“嘶～”时苒下意识的抽回手臂，那股力道和杨泽手上的力道背离，扯到伤口，有些疼。“不处理好伤口，会留疤。”

杨泽将时苒的手臂又抓了回来，用消除水处理了一下患处，涂了那男人带来的药，用纱布缠好。这次时苒没有反抗，她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是觉得杨泽会对她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只是杨泽一个男人，居然能将包扎这种事做的如此精细，她也是服气了。“你看到开枪的人了？”

杨泽在系好纱布的同时，又问了时苒一遍。“额？”

时苒愣了一下，两秒便恢复了神色，开口将当时她看到的情况重复了一遍，“我当时从一家饭店出来，被四个歹徒袭击，是封浩突然出现，救了我。之后我们准备回来，转身的时候，我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某种坚硬的物体冲破束缚，速度很快。之后，封浩就突然闪到我身后，我再回头时，他已经中枪了，我看到对面楼顶有一个黑影闪过，但没看清那人的脸，之后你就来了。”

“有人要杀你。”

杨泽站起身，阴沉着一张脸，对时苒说道。“嗯，有人要杀我，而且还是两伙人。”

说道有人要杀自己，时苒的语气竟然如此平淡，就好像一个早以经历过生死的风云人物，对这一切，已经看淡了。时苒的平静让杨泽有些诧异，这女人处变不惊的态度还真是让他欣赏。而且，时苒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她居然也看出，不只有一伙人想要她的命。“射杀我的人和那四个歹徒不是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那四个歹徒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那人躲在暗处，更容易让我一枪毙命。”

时苒理智的分析着这件事，低着头缓缓抬起，目光敏锐的看着杨泽的眼睛，“而且，我怀疑，他们其中一批是洛小染派来的。”

当“洛小染”这三个字从时苒嘴里说出来时，杨泽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佩服时苒在经历过这些事后，头脑还能如此清晰的做出判断。和杨泽想的一样，他在听时苒叙述当时的情况时，就已经怀疑到洛小染这个人了，甚至就是确认，确认那四个歹徒就是洛小染派来的杀时苒的人。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他大概也猜到是谁派来的。“杨泽。”

时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柔，整个人就像躲在垃圾桶旁的小猫，蜷缩在沙发一角，发出呜咽的声音，“封浩他，不会有事吧？”

最终，她还是关心他的。如果封浩知道，一定很开心吧。可是，他现在是生是死都还是不一定，时苒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杨泽也不敢确定。杨泽的沉默让客厅变得异常安静，两道不知名的液体从时苒眼角流下，除了养母去世那天，她好像就没为什么人掉过眼泪，今天，这眼泪是为封浩落的。“那家伙，当时为什么不躲开，明知道有人要杀我，还帮我挡，他是疯子吗？”

“明明可以躲过的，为什么突然挡在我身后？”

“他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

时苒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泪水滴在衣服的血渍上，化开一朵朵红晕。杨泽看着时苒激动的抓着自己的衣角，那一团褶皱死死的攥在她手里。“封少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

杨泽突然开口，引来时苒一双朦胧的泪眼看他。他看着时苒，又继续说道，“我说过，封少脑子可以在同一时间做几件，甚至十几件事情。所以，他在为你挡枪的时候，应该已经考虑过这件事的所有结果。不管你，推开你，你应该都会受伤，而唯一能让你毫发无损的就是，为你挡下这一枪。”

“唯一能让你毫发无损的就是，为你挡下这一枪。”

杨泽的这句话犹如哄钟，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在时苒脑子里。有人说，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最能表露这个人的真心。但时苒一直认为，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才是这个人的真实想法。因为下意识的反应可能是一时兴起，而认真思考才是对这件事的由衷的判断。时苒的内心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杨泽没有跟她说那些话就好了。大不了，她欠封浩一条命，可现在，她是欠他一份情。封浩这个长了聪明脑子的天才，居然做了一件如此伤害自己的事情，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时苒不自觉的咬住自己的手指，齿痕印在皮肤上，有些刺痛，似乎这有这样，她心里才好受一些。整整三个小时，戴眼镜的男人出来的时候，像虚脱了一样，整个人贴着卧室的门板上，有气无力的对杨泽说道，“老天保佑，你我都不用死了。”

时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能听出那男人话中的含义，“封浩没死。”

“是你保住了自己的命，和老天无关。”

杨泽冷冷的说道，站在那男人身边，看着一潭血迹上，伤口被包扎完好的封浩，眼底闪过一丝隐晦。“人什么时候能醒？”

杨泽问那男人。“子弹穿过左侧动脉，差点打在心脏上，失血过多，我给他输了液，最快可能要两个小时。”

那男人将门边的药箱提起，先回答完杨泽的问题，才开口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但是今天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老天也保不了你。”

杨泽的看着那人的眼睛，语气凛冽。那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频频点头，提着他的药箱跑了。公寓的门被关上，此时房间就剩下杨泽和时苒两个人。时苒一直静静的站在杨泽身后，透过那道虚掩的门，去观望卧室里的情况。她心里知道封浩没事了，她也想进去看他，可一种莫名的感情却封住了她的脚步，她不知道她该用一种怎样的感情去面对封浩，面对一个差点为她搭上命的男人。在时苒犹豫的时候，公寓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啪！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在时苒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