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叶飞看见路边聚集着一大堆人。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国人喜欢看热闹的心理从古到今都没有变过。叶飞摇下了车窗，竖起耳朵。“跳楼了啊！这里有人跳楼了啊！”

“各位老铁大家好，欢迎进入直播间，大家看啊，我身后的这栋楼上，站了一个女人，她想干什么呢？很明显，她是想跳楼啊，想看她跳楼全过程的老铁不要走开，本主播将全程为大家直播。”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别人跳楼啊，赶紧拍照发个朋友圈。”

“磨磨蹭蹭的，还跳不跳啊，耽误我时间……”在网络的加持下，他们已经由一个单纯的看客变成了人血馒头的制造者。叶飞攥紧了拳头。“苏月，停车。”

这一次，他没有叫老婆。苏月有些愕然地问道：“你要干吗？”

“有人跳楼，我去救人。”

“别开玩笑了，我相信已经有好心人报警了，过一会儿就会有专业的消防员赶过来了。”

“我怕在消防员来之前，要跳楼的那个人已经被楼下围着的那群傻逼给逼死了！你先让我下车，我今天请一上午的假。你自己赶到公司去，应该来得及。”

苏月把车靠在了路边停车位。在叶飞下车之后，她没有驾车离开，而是跟在叶飞后面也下了车。“一群傻逼，都给我滚！”

叶飞怒吼着，一脚踹倒了那个正在拍照发朋友圈的年轻人。年轻人张口就骂：“你特么脑子有病啊？”

叶飞对着年轻人的脸上就是一脚，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这是你的手机是吧？”

年轻人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叶飞：“你特么还给我！”

叶飞高高地举起手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手机登时四分五裂。“草……这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你特么……”叶飞回头对苏月说道：“老婆，钱过一会儿赔给他，你先帮我垫着，以后从我工资里扣。”

说完，他又冲到前面，只剩下那个年轻人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老铁们，关注主播不迷路，喜欢你就刷礼物，她什么时候跳楼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让你拭目以待！”

叶飞一巴掌打了过去，直接把男主播打得蒙圈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叶飞摔成了碎块。叶飞在手机上又狠狠地踹了两脚。“以后你要死的时候，我也帮你开个现场直播！什么傻逼东西！”

叶飞一拳打倒了男主播。“傻……傻逼呀……”男主播擦了擦了流出来的鼻血，自己不就想开个直播吗，至于吗，这人怕不是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吧……叶飞瞪了他一眼，冲苏月招招手：“这里还有一台，按照最新款的苹果价格打钱给他！”

男主播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他的那部手机，不过才两千多块钱啊，叶飞竟然给他换了一台苹果……这特么稳赚不亏啊。于是他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叶飞冲着围观的人群喊道：“你们做个人好不好，这要死的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还能说出这种狗屁话，还能这么冷漠地看着吗？”

人们纷纷瞥了他一眼。“这谁啊，我们看关他屁事，傻逼吧。”

“逼事真多，自己还逞起英雄来了。”

“死个人怎么了，这世界上每天死得人多了，说得就跟他一个人能救得过来一样。”

叶飞粗暴地推开围观的人，杀到了最前面。六楼的阳台上，坐着一个女人。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凌乱，她悲伤的目光望向远方，不停地抹着眼泪。叶飞看着女人的方向，说道：“姑娘，你不要想不开啊，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女人继续抽泣，并不理睬叶飞。叶飞回头，在人群中搜索着苏月。苏月也在寻找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对时，心里都不由得一动。叶飞冲着苏月招招手，让她过来。他贴在苏月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苏月皱着眉头看着他：“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叶飞说道：“按我说的来，情况紧急，这群人保不准再说出什么恶毒的话。你相信我。”

苏月还是摇头：“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叶飞冲着她笑了笑：“等我回来。”

看着叶飞的背影，苏月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喊了一声叶飞，但是叶飞却没有回头。她站在楼下，望着那个想轻生的女人，说道：“我也是女人，尽管我不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你现在这么做，事情永远得不到解决。”

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的痛苦，你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他？我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他！我死了，也是他害的！”

她开始抓自己的头发，四肢挥动，摇摇欲坠。苏月急忙说道：“你先冷静一下，你要是真这么跳下去了，那不正是他想看的结果吗？你要做的，是勇敢地活下去，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你！”

“活下去？夺回来？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哪里有这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