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她什么都不想说。他又问了一遍：“你今天不高兴，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
顾小可说，“我没事，我要睡觉！”
顾小可的声音越来越硬，他的声音却软了下来，还是那么磁，那么性感。他叫了她一声：“小可。”
顾小可现在就是爆炸桶，她什么都缓不过来。“我五天后回国。”
他说。“哦。”
她冷淡地应了一声。“收下那瓶红酒吧。”
纪修远说，“你今晚上，没酒得气得失眠。”
他挂断了电话。什么啊！闹这么大一通，就说这么一句话？真的有病！“笃笃”，又是敲门声。“顾小姐。”
服务生说：“纪先生送您的红酒。”
她这才打完点滴，她敢喝酒？顾小可满肚子怨气：“倒了！”
顾小可在地球这头气得爆炸，纪修远在地球那头蹙紧了眉。“知道她碰见安心会生气。”
纪修远揉了揉眉心，“但怎么这么生气。”
他当然知道顾小可跟安心不共戴天的渊源。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故意让顾小可接下这部新戏。没别的原因，他让顾小可演漂亮的女一，让安心演丑陋的女二，就是对顾小可虚荣心最大的褒奖。没想到她这才遇上安心，就能被气成这样。剧本原本不是这样的。在安心签下合同后，纪修远就命令编剧，把安心的人物设定全改了。从温柔知性的漂亮姑娘，改成了丑人多作怪的丑八怪，又硬把顾小可弄成了漂亮女一号。这也没别的原因——就顾小可那渣演技，也就只能用脸去嘚瑟了。而他，就纵容顾小可顶着女一号的名嘚瑟。安心知道剧本陡变后当然不乐意，但是碍于合同已经签了，又不敢得罪制片方，最终编剧妥协，只能临时给加了一段丑女变天鹅的情节。不过也只能漂亮1集，不影响电视剧的总基调，安心这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也就只能吃了闷亏。纪修远的家族产业下，确实拥有院线，影业一票公司，但他对娱乐圈那些琐碎事没一丁点兴趣，他太忙了，没空管这些小事，而且太小家子气了。没想到他前些时候手一松，顾小可就在安心的事件上栽了大跟头。收了一大波死亡威胁不说，居然真有人拿刀袭击顾小可，闹出了这么大阵仗，这才让纪修远出了手。什么是霸权主义？这就是资本家的霸权主义。“纪先生，并购会议要继续了。”
助理敲了敲玻璃门。纪修远应了一声，他刚站起来，眼神又落在了手机上。为什么他非要顾小可接电话？他就是忽然想听听她闹腾的声音了。他原以为，顾小可会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向他抱怨的。今天她怎么就不说话了？……大清早宁明希赶回来的时候，顾小可还在房间里尖叫。好不容易劝她把房间打开了，就看见一地白棉花，抱枕，床单，被套，一地狼藉。“被抢劫了？”
顾小可摇摇脑袋，一直捂着脸。“都是你闹的？”
顾小可没动静了，还捂着脸：“不是。”
她咽了一口唾沫：“不是我闹的，我就是被鬼上身了。”
顾小可昨晚果然被气得一夜没睡着觉，她昨晚拿着水果刀，就想去找安心拼命，但觉得自己支着这张脸去，得被安心支着胳膊笑到死。这才算了。一肚子火气憋在心里，在床上又是蹦又是闹，房间里便宜的东西，全被顾小可肢解了。她捂着脸，闷闷地坐在地上。“你怎么了？”
“我毁容了。”
顾小可把脸掩得严严实实的，宁明希又费了好大劲，把她哄得乖乖松开手了，才看见她原本白皙漂亮的脸上，细细密密布着的全是红疹，眼睛下面也一大片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又憔悴又狼狈。变成了这样，根本没法演戏了。宁明希一抿唇：“今天先缓缓，我告诉导演组那边你不舒服。”
这明明是赶工期的戏，对导演来说，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男主角耍大牌，要求多就算了，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开机了，女主角又罢工了，说肚子疼，今天不拍戏？导演被气得头疼：“这些个明星真难伺候，一个带资进组说不得，一个粉丝一大票不敢说！拍雷剧又怎么样？不能有点敬业精神吗？”
……顾小可还在房间里发疯，还好这高级套房隔音好，不然估计别人还得报警。宁明希也被她叫得耳朵疼，捂着耳朵又等她叫了好一阵，见她也嚎累了，给她递上了一杯热水：“先中场休息一会儿吧。”
顾小可的确是嚎干了嗓子，默默饮下了热水，半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再带你去医院。”
宁明希想拉她。顾小可死命不动，还还瘫在沙发上吟诗：“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宁明希眉毛一皱看着她。她还来劲了，翻来滚去地在沙发上开始演：“我以心示人，人捅我一刀……”顾小可忽然眼睛一亮，蹭了起来看着宁明希：“我能告安心故意杀人吗？”
“没证据。”
宁明希的眼睛一垂，“片场人多嘴杂的，她要是咬死不承认，还骂你一句蠢，那咱们什么办法也没有。”
“不是都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顾小可又焉了，趴沙发上一动不动，“《今日说法》太让我失望了。”
她又趴在镜子面前数脸上的疹子，一个两个……五个六个……一共有二十三个，遮瑕膏粉底霜，盖都盖不住。不盖还好，一盖还痒。顾小可不敢折腾了。“你脸成了这样，指不定那个安心还有什么后招。”
宁明希看着她。他也很自责，没料到不过一晚上的工夫，顾小可就被折腾成了这样。宁明希没说话。顾小可没有一丁点责怪他的意思，毕竟宁明希是被她强拉来当经纪人的。“纪先生怎么会允许陈樱这样的人，呆在你的身边？”
宁明希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