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代传人张无垠，上请诸神，下拜万鬼，此通阴阳，殓魂求归，今立门户，燃香为引，白理阳间事，黑除阴司债。”

我一字一句的念完，磕头敬香。三根香燃尽，鬼道士嘿一声：“成了，他们对你倒是满意的很。”

出了山公庙，他告诉我，自今日起，我便算是真正的殓魂师，普通鬼怪不可随意伤我。“那不普通的呢？”

我对凶煞心有余悸。他一甩佛尘：“它杀了你，或你杀了他。”

鬼道士带我下山，说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辛文街13号的茶馆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他会尽力教我，让我两年后不至于死的太难看。这两年内，他会将我的标记压住，不让那凶煞找上门来。“你既立了门户，阴阳两界之事你都得管，阴司府算是通知了，这阳间事嘛，我也替你扫了圈，你做好心理准备。”

鬼道士眯着眼。我很怀疑，他是有预谋的。否则“心理准备”怎么来的这般快？“是小张爷？”

回到茶馆，一三十岁左右、衣着干练的女人堵在了门口。鬼道士点头：“有话里面说。”

我作为‘小张爷’本人，并没有话语权。三人坐定，鬼道士踢我一脚：“泡茶去。”

我认命的泡好茶，刚坐下，女人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唐婉，有事来请小张爷。”

“你叫我小张就好。”

我笑笑，这称呼听着实在不大习惯。唐婉坚持不能对小张爷不敬，我也没说什么。“小张爷，我这有一样东西请你看看。”

唐婉眉目间满是愁容，但她依旧态度从容。她给我看的东西是一只木质的、缠着银子的手镯。这镯子刚从她手腕间褪下，还带着丝余温，无论是从样式、材质还是做工来看，都是一件很不错的配饰。“这镯子，是我请的名家设计，从选材到最后成品，都有把关，”她说的隐晦：“只我戴上这一个月，我的身子出了些问题。”

越是有钱人，越相信运势之类的东西，唐婉怕是请人做的转运镯。“什么样的问题，去医院看了吗？”

我捏着镯子，暂时没看出啥问题。唐婉笑笑：“小张爷说笑了，若不是去了各大医院，都查不出原因，我怎么敢来打扰您？”

对于她言语中的敬意我有些不适，她敬的是谁，我心里门清儿，方才我问她有没有去医院，她眼里闪过的嘲讽我也看到了。“我帮不了你。”

我将镯子推回去。唐婉有些不悦，很快又压了下去：“小张爷，若您帮我，报酬方面一定让您满意。”

“与报酬无关，”我抿口茶：“唐小姐，你既然并不诚心找我帮忙，又何苦走这一趟？”

殓魂师一派讲究信任。无论是人是鬼，求上门来，就要给予信任。倒不是一定不能有任何隐瞒，至少，别拿我当傻子坑。唐婉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什么都没说。这镯子到底怎么来的，身体具体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我做什么，她没提一句。要不她不信任我，要不她并不需要帮忙。“小张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婉求助的看向鬼道士：“道长，我……”“你找的是他。”

鬼道士很直接：“他接不接，是他的事。”

唐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十万。”

我摇摇头。她抓过镯子，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起了身：“小张爷选择见死不救，不怕辱没了你师父的名头？”

“唐小姐，你既上门求助，也该稍微了解一下规矩，殓魂师，向来就是见死不救的。”

我放下茶杯，冷了神色。殓魂师讲究因果，若鬼怪怨气未尽，其仇人也无法做出令其满意的举动，我们是不会强求的。自然，无故作祟以及胡搅蛮缠者不在此列。唐婉面色一变，欲言又止，片刻后匆匆离去。“啧，十万块，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鬼道长颇为心疼。我毫不在意：“她还会来的。”

鬼道士问我看出了什么。“她那个镯子，重量不对。”

我点点桌子：“只是常见地槐木，缠了圈银，掂量起来有小半斤了，这个重量，她刚戴上应该就能知道，却拖到今天才说出了问题，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她心里清楚着呢。”

自己求来的债，总要还的。鬼道士难得的称赞了我一句，说我身手一般，这纸上谈兵的本事还是有的。“得了，您还是别夸了。”

我无奈的一笑。鬼道士也没真心想夸，转而问我能不能猜到是什么？“猜不到，但无外乎那几样。”

我看着唐婉离去的方向：“反正她这两天就会来，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