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信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心，他目送着她的背影，喊出了三个字来：“我等你。”

慕言的眼眶一热，她的步子顿了顿，却强忍着没有回头，屋外已经全黑了，阴沉沉的像要下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慕言仰头看了看浓重的天幕，嘴角荡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她扬了扬头，朝着巷口走了过去。刚出了巷口没几步，身后的阴影里便转出了几个人，慕言似乎早就猜到了会遇上这种情况，并没有显出惊慌的神色，反而冲着黑暗里说：“景天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一直等在车里的方国华眉头皱了皱，心里盘算了几下才开了门下了车来，慕言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对于黑暗里的人看得不是太清，直到那人走近了才认了出来，于是只淡淡地笑了一声：“原来是方管家，我以为景天亲自来了呢。”

方国华平静无波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言的面门，直看得对方有些囧才变换了一副表情：“方先生忙着明天的婚礼，这等小事就叫我来了。”

慕言也恭敬地朝前走了几步客气地说：“方管家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能劳您大驾，可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不知道今天这阵仗是为了什么呢？这么多人是来请我喝茶的吗？”

方国华也不想继续跟她绕弯子，以免节外生枝，直接朝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喝茶什么的我可做不了主，不如等见了方先生，慕老板亲自问问才好。”

慕言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身形一动，已经率先朝车里钻了进去。汽车走的角门，一路上也没见几个卡口，这么轻而易举就进了方宅，慕言表示有些惊讶，然而她心里明白的很，方景天这是故意不想有人看到，所以那惊讶的神情也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罢了。方景天的书房并没有太奢华，朝南的一整面书架上从上到下、错落有致地码着十来排书，其中有一些上了些年纪了，封皮都已经开始发黄，慕言知道那都是方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好些都已经成了孤本，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二嫂既然来了就坐吧，何必这么见外。”

方景天翻看着一份文件，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慕言知道他这是特意吩咐了，在专程等自己呢，索性也不再假装拘谨，直接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方景天这才抬了下头，看了慕言一眼又低眉看着文件，嘴里却冷冷地提醒着说：“那把椅子没几个人敢坐，二嫂还是换个地方坐的好。”

“我知道”，慕言却固执地冷笑了一声，“方家的老规矩，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坐在这里，接受方家族长的讯问及审判。”

听她这简明扼要地一解释，方景天倒来了兴致，并不是因为这条他早就深谙于心的规矩，而是这位慕老板既然什么都知道，却依旧选择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份气度与胆魄就非常人所能比。“二嫂并不是我方家的人，这条规矩自然用不到你的身上，不过我方家祖训在，二嫂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吧。”

方景天说着，朝一边的红木圈椅处指了指。慕言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方家的人，可是我爸爸曾在先董事长手下做过事，真较起真儿来，算半个方家的人也没什么不妥的。”

方景天将文件一合，饶有趣味地看着慕言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那这么说来，你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吗，米先生？”

“你，你都知道了”？慕言清淡的容颜里显出七八分的震惊，继而才又垂下眸去黯然地说，“知道了也好，我跟我弟弟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一直记恨你，近来又被陈江宁利用，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所以今天就算你不找我来，我也是要找你的。”

“上一辈的恩怨？”

方景天浓眉一挑，装出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样子。慕言又哪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故意试探，心里冷哼了一声，继续说：“我是沐怀东的女儿，也是宋哲的姐姐。”

方景天听了她的话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似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一个早就被揭穿了的事实。慕言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一种油然而生的后怕之感萦绕在心头，她这才肯定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原来方景天早就知道了一切。“方氏酒店爆炸的事情，是我安排的。”

慕言的眼睛不大，却总是透着神秘的墨色。方景天依旧保持着一种耐心聆听的姿势，脸上一抹淡淡地笑意却没有让他显得柔和，他盯着慕言的眼睛只回了一句：“我知道。”

“高塔上的火，是我派人放的。”

慕言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柔。方景天的目光已经有些冷了，只是他的回答还是那一句“我知道”。慕言最后叹了口气，终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关萌还有于妈的死，也是我做的。”

方景天的表情也不在平淡，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却好像更加浓烈了：“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我都知道，甚至还有你利用张桐拿方凌对付我的这件事。”

慕言这才惊恐地抬起了眼眸，她的眼里竟然还蕴着泪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