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热糊涂了，才会在方景天的面前说这么一句软话。方景天抿了抿唇，抢过去拉了她的手就走：“看来你的那个‘朋友’不太靠谱，既然接你的人没到，我接的人没来，不妨让你搭个顺风车。”

看着他一反常态的举动，凌苏的心里翻涌着一股暖意，她紧紧地攥着背包的肩带，泪一下子湿了眼眶。没走几步，凌苏已经喘着气，浑身上下出了一身汗：“我的行礼还在大厅里呢。”

说着就转身要往回走，方景天本来就没松开拉着她的手，顺着她离开的力道不费力气地又将她拉了回来，这次可就是四目相对，近得不能再近了。“我敢确定，你那一大箱子的东西，在这里一件也用不到。”

方景天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仗着身高的优势，极其暧昧地看着她不安颤动着的睫毛，也化解着她眼里竭力掩饰的不安。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凌苏觉得小心脏有些慌乱，她压抑住纷乱的思绪，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既然没用，那就去重新买吧。”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重提当年的事情，她不知道说了之后，还能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以恨着他为理由留在他的身边。她想着想着，还是避开了他的注视，逃也似的钻进了最近的一家门店，方景天看了眼门店的logo，嘴角弯了个无奈又温暖的弧度也跟着跺了进去。训练有素的营业员很有礼貌地迎了上来，用千篇一律诧异的眼光看了凌苏一眼，又往她身后的男人身上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叨叨起来。凌苏知道这营业员是在“啥眼看人低”呢，心里有些恹恹，那营业员都推荐了什么也没听清楚。她的心神有些恍惚，估计都快要中暑了，却听方景天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件不错，给这位小姐试试。”

营业员露着得体的笑容，转身挑了件合身的尺码来领着凌苏进了试衣间，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看了看吊牌，顿时惊得小嘴都合不拢了。当她穿着天价连衣裙出来的时候，简直连路都走不稳了，营业员就候在试衣间的门口，赶忙送上了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一边帮她替换了一边说：“这款连衣裙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今年设计的最后一款，算是压轴，再配上这双鞋，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说着朝几步开外一直抱着手臂看着这边的男人瞧了一眼，凌苏并不太喜欢营业员的这么个动作，见方景天又是那么漫不经心却不肯转动目光得盯着自己，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踩着十多公分的高跟走到了镜子前，华丽得转了一圈装出一副漫步尽心的模样：“怎么样？到底是方总裁，眼光就是不一样。”

方景天不知道她都知道了什么，只是三年来她总是压抑着所有的情感，不管是喜欢或是不喜欢，她都把它们藏在心里最黑暗的地方，今天的她这么肯跟自己胡闹，他倒觉着有些不安。看她若无其事的面具下悲戚的一双眸，他也只当不懂，跟着揶揄：“我的眼光一直都不错，不过也得要凌小姐这样的身材才能穿的出来这样的味道。”

凌苏拎着裙角施了一礼，然后挺了胸，昂了头，继续往琳琅满目的衣柜走去，她就那么走马观花得看了一遍，纤长的手指已经点中了三四件。“你确定这几件你都要？”

方景天招牌的浓眉一挑。一边的营业员也用同样的目光看了过来。“嗯哼”，凌苏给出了一个极其肯定的答复，“就这几件，再每件配一双鞋。”

方景天趁着营业员乐呵呵得转身去准备的功夫，慢慢地挨了过来凑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别逞能，这可要不少钱。”

凌苏笑了，看着方景天的眸子里充满了戏谑的味道，然后扯了嗓子喊：“我的确没钱。”

这么高调的一句呐喊，让那边忙得不亦乐乎的营业员们吓了一跳，都只以为是白高兴了一场，却听那位女士指着男人继续说：“可是你有。”

方景天从来不知道她会这么胡闹，只是既然她不想提，他自然也不愿意说破，索性由着她的性子，只要她高兴就好。于是配合地又凑了过去：“我的确有，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你花？你别忘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凌苏的表情有些奸计得逞的小得意，继续扬着声线：“看在我在您身边伺候了三四年的份儿上，这几件衣服应该不算占方总便宜吧。”

这句话一出，方景天在那边几个小丫头营业员心中的光辉形象，一下子跌倒了谷底，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瞬间明朗了起来，营业员们纷纷站了起来停止了忙碌，她们觉得这一对摆明了不是原配了，男人肯不肯为这女人花这么多钱还不一定呢，先看看情况再说，不然的话怕是要白忙了。凌苏早就防着方景天临阵脱逃，赶忙攀上了他的胳膊眼睛笑成了两朵小花：“方先生放心，我以后肯定把嘴巴闭得紧紧地，保证不会让您夫人知道。”

说着朝营业员们使了个眼色，那边领头的一人马上会意，立刻拿来了POSS机，这有钱谁会不挣呢不是？“这位先生，一共是八万零九百八十七，不打折，谢谢。”

营业员手捧着POSS机，声音也比刚才甜美多了。方景天还从来没被人逼着给过钱，这一遭算是阴沟里翻了船，假意极不情愿得掏出了卡递了出去，这才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凌苏的面门。而凌苏，只觉得脸上倏地一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黏在皮肤上一样，等她拿手去摸得时候又什么也没摸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景天的声音森然中竟然透着一丝丝的暖意。凌苏的小心脏“噗通”地跳个不停，脸上也火辣辣的，一直延续到了耳根，对于方景天明目张胆的威胁只充耳不闻，或许此刻的她只想寻回一点当年的甜蜜。那时候他还是理所当然的“姐夫”那时候凌苏总是缠着他买很多东西，虽然那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可是她就爱缠着他，就喜欢看他刷卡时候不甘又宠溺的样子。然而昨日重现，却早已不见了当年的样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