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感情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那陪嫁送回来。“我说你们的陪嫁没有多少，但是不代表就完全没有了，只是，你姐姐若是真的要嫁去梅府，这陪嫁到时候未免是个问题。”

李氏认真地看着她：“这个钱，只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我不知道那么多，我母亲在过世之前将我们姐妹的陪嫁送过来的时候都是有单子的，也有公家的作证，到时候就请老爷太太把银钱地契算清楚，不管剩了多少，都交出来就是了。便是已经用掉的，还请都拿出依据来，若是没有依据的，我可就不认为是真的花掉了，还请老爷太太们补齐。至于用掉的，那要看到底用掉了多少，以及我们姐妹跟府上的情分。都说见就如见娘，但是若是真遇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说不定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样强横的态度，倒是跟她姐姐完全不同。李氏在心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此时你觉得你有气又能如何，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儿，你今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了这个门去说。不然……有一句话叫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个府上，不乏心狠手辣的人。”

楚月华猛然间转过脸去看她，似乎是没有听明白她的话。李氏任由她看着，目光中也依旧十分淡然，就这样迎着她的目光：“还可以再多说一句，你们姐妹两人要不是养在老太太屋子里，注定体弱多病，多灾多难。”

这话说得楚月华感觉背心凉飕飕的，她这话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果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氏看了看她，微微一笑：“这个侯府早就腐朽不堪，外面再怎么光鲜亮丽，里头还是一样，长满了蛀虫。”

楚月华冷笑一声：“太太可是在恨自己嫁入周家？”

“当然！”

李氏毫不避讳，“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发现自己错了，原以为能够如忠勇侯府这样，历经三代，还有这样风貌的家庭，内里实力一定不差。”

然后苦笑了笑道：“哪只这里头的人，一个个的都只想着老祖宗手里的一亩三分地，就是最开始的那些封地，竟然都拿出来卖了，才能够支撑，我来到这里，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我原本就是一个女人。”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楚月华心里知道，若是一个女子嫁入到了一个破败的家庭，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很多时候，功不在你，过，却全是你的原因。这就是她一直称病的原因吗？“那么，太太今天跟我说这番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楚月华静下心，究其根本之后，才问道，“总不至于是让我劝姐姐不要嫁出去吧？”

“我没有那么恨！”

李氏转脸看她，“你们姐妹两个，走出这个大门，才能够自由，不然……只怕总有一天，渣都不剩！”

眼睛这么毒，前世姐妹两个不就是渣都不剩吗？可是，前世的时候这个女人怎么就不出来为姐妹两个点拨一句呢？愣是看着她们走进坟墓，难道是看到她现在有所不同了？“太太有什么话还是明说吧！”

李氏点了点头：“今天既然留下了你，该说的话我自然会说。”

她顿了顿，楚月华也不开口，就等着她的话。“这个家，等老太太一死，自然是要散的，到时候二房三房也就终于脱离出去了，我关上门来过我自己的日子，一切太平。”

李氏语气平静，“到时候，你跟着我们长房过日子！”

楚月华微微眯了眼，然后又笑道：“太太这话我可就没有办法答应了，这老太太的春秋还有几何，你我都说不清楚，到时候说不定我已经出嫁了，也是极有可能的，如何答应太太？再说了，老太太若是当真不幸，到时候定然会安排我的去处，我自然是要听从老太太的吩咐的。”

“你不要犯傻，虽然眼下看着二房鼎盛，但是二房注定走不长远，这一个家到底能不能有所建树，还是要看子孙后代的，你大哥哥自然不必说，自小就努力，大姐姐虽然是庶出，但是自小我也是当做亲生女儿管教的。现在在永定侯府，谁不说一句她识大体，为人大方端庄？二哥哥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是在打理庶务上头却是一把好手，搁在那里都不会饿死，虽然你大嫂脑子是笨了些，但是我们这一房还算是枝茂繁盛，你再看看二房，除了你二舅母一张嘴，还有什么？”

楚月华蓦然间惊觉，二房里，周昭珵是举人，但是自从十八岁那年考取之后，就再也没有考上过，他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考了几次都没有再种过。邓氏娇宠，反倒养成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周昭玮就不用说了。周如心大半已经是废了，就是周如艺，朝中没有人，她这个周贵嫔，未必就过得如意，这样看起来，长房的实力确实是比二房强得多。李氏看她不言语，便接着道：“你的嫁妆到时候我以嫁女儿的分例尽我所能地给你嫁出去就是了，府里头你姐姐的那一份还是备得出来的，也基本上算是全部的家底了。”

“太太为何觉得我会答应？”

楚月华抬眼看她。“因为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若是没有我的助力，你觉得你可以在这个家里抠出你们的陪嫁来？妄想！能给你们一人一万两的陪嫁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李氏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月华一眼：“你若是逼急了，我不知道这帮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这目光像是含了刺似的，生生扎进了楚月华的心。“这么说来，好像我赚了，不知道太太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跟着我走，因为我知道，你认识若初。”

原来是这样。若是府里头真的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楚旭华出嫁，能够将原本母亲准备的陪嫁拿出来，确实不是什么小数了，若是让李氏去出这个面，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既然太太觉得娘娘在宫里头过得未必如意，又何必要将芸姐姐也送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