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知道您舍不得的。”

洛攸悠嬉皮笑脸地回道，露出两个浅浅梨涡。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而不是故意气人家。小面馆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此时已过饭点，门口除了她们这一桌，旁边还有两个穿背心夹拖、正交头接耳的染发青年。洛攸悠环视了一圈人声鼎沸的小巷，有乘凉的，遛狗的，闲聊天的，玩耍嬉戏的，还有抽烟打牌的。热闹是热闹，可难免鱼龙混杂了些。再看宫弋零，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恶。偏是坐得端正笔直，一破塑料凳子硬是被他坐出了金銮龙椅的感觉。洛攸悠扑哧一笑，忍不住揶揄道：“是不是很失望啊？以为跟着我能吃顿好的，没想到被带来这种地方。”

“不会。”

他并不是一个要求一日三餐玉露珍馐的人，更何况小店面食算什么，在加拿大，残羹冷菜都吃过，如果不是一个乞丐看他可怜，分给他小半块干硬得掉渣的面包，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所以他从来不歧视穷人，在他这里，没有贵贱之分，只有黑与白。不过要说意外还是有的，毕竟据他所知，洛攸悠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从未落魄过，身处这巷尾街边之地，又被人冷眼恶语相待，不但没有炸毛，反而半丝嫌厌之意都没有。他想了想，问道：“老板好像很不喜欢你？”

“不，不是不喜欢，”洛攸悠嘟起嘴，摇摇手指，“是很讨厌。”

“为什么？”

她嘿嘿一笑，“你猜。”

“……”他猜是因为欠揍。洛攸悠双肘搁在桌上，撑住小脸，唇边的笑意减退，“因为……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虽然别人都说跟我没关系，可我自己也觉得……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她一动不动，双唇微抿，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之中。宫弋零抽出几张纸巾叠好，仔细擦拭她面前的桌子，顺带移开她的小手。洛攸悠恍然回神，瞬间恢复元气，“嘛，要是何阿姨讨厌我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那就这样啊，反正我喜欢她就行了，嘿嘿。”

他瞥她一眼。真是神奇的乐观。“倒是你，呆呆傻傻的，没想到还挺体贴细心的嘛。”

说得好像已经把车里发生的事情忘记了。他没说话，眼底划过一道让人捉摸不透的幽光。在她心目中，他是这个样子的？呵呵。很快，何月秀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出来，一碗十分不客气地搁到洛攸悠旁边，一碗双手轻放置在宫弋零面前，然后瞪向她，“赶紧吃，吃完麻溜滚蛋。”

“好的，谢谢何阿姨，”洛攸悠乖巧地点点头，半丝骄横之气都没有，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交替刮了刮，“你看，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还让我吃完早点回家。”

“……”说实话，他真没听出来人家有这个意思。洛攸悠取下墨镜，刚准备开动，余光瞥到宫弋零，“不行，不行。”

说着，从他手里拿过一次性筷子，又交替刮了刮，才重新递还给他，“上面有倒刺，不这样的话容易扎手，我就倒霉过。”

他握着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