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海边。晚风吹得衣衫哗哗作响，温与歌光洁的肩膀被罩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她抬起头望过去，只看见程珉之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糟糟的。看着看着，温与歌就笑了起来。“笑什么？”

温与歌嘴边的笑意还没有下去，她双手撑着地面，笑道：“没有呀。”

程珉之一双眸子黑亮的，他挑眉：“没有？”

温与歌不动声色往旁边挪，脸上却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点了点头：“没有。”

程珉之长臂一捞，将她捞了回来，嘴里还说着：“没有还一个劲往旁边挪？嗯？”

温与歌浅浅地笑着，不做声地乖乖被他抱在怀里。发丝被风撩起，温与歌只听见他低低地声音问着自己：“疼吗？”

像是夜空里最温柔的晚风，贴在她的耳朵旁，低低诉说。温与歌愣了一下，淡淡的海风，淡淡的语气：“不疼，还能比言晓静更疼吗？”

程珉之身子一愣，下意识地把她抱得更紧，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语气飘渺：“人世百态，这是她选择的路。”

温与歌深呼吸一口，叹道：“是啊，自己选择的，因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这道理，她比谁都懂。看着温与歌老气横秋的脸蛋，程珉之笑了，他揉了揉她的发，话语一转，闷闷地说：“温与歌，我今年都31了。”

温与歌不明所以：“嗯？”

程珉之两只手将温与歌抱起然后放下，两个人就由从背后抱住的姿势变成面对面的状态。程珉之双手扣着温与歌的头，黑亮的眼睛对上她好看的眸子，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们，是时候该结婚了。”

温与歌瞬时顿住，然后她满脸疑惑地看着程珉之，说：“我们不是早结了吗？”

程珉之却捏着她耳边的细发笑道：“没有婚礼，就单单一张九块钱的红本子，还不够隆重。”

温与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看着面前这张虽俊朗却不复从前的面容，鬼使神差地伸手慢慢抚上他的脸，语气淡淡的：“那你疼吗？俞瑾。”

俞瑾。这个很多年都没说出口的名字，如今说出来，倒是让温与歌有些哽咽的节奏。他淡淡一笑，伸手抓住抚着自己脸庞的那一双纤手，眼里的温柔缱绻一如从前，他说，“不疼，一想到你，就不疼。”

是啊，即使满身鲜血躺在血泊中，只要想到你，就有无限的力量。因为我还没有堂堂正正的保护过你。即使，那些冰冷的刀子在我脸上动来动去，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不疼。七年前的俞瑾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那么七年后的程珉之一定可以。程珉之伸手将温与歌抱得更紧，“温与歌，我们结婚吧。”

温与歌也回抱着他，笑道：“好。”

夜色深了，这个城市的另一边，一抹异月升起。C市明琅山。“你知不知道你把言晓静弄死了。”

温云枝“咔哒”打开易拉罐，灌了几口啤酒进去。“知道啊，那说明我的枪法更准了，不是吗？”

童淑也喝了一口啤酒，将手上的枪支转了一圈，对着远方又做了两下打枪的动作。温云枝冷笑一声，“温与歌只怕已经怀疑到我们两个身上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童淑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无所谓地举着手枪笑道：“你怕什么？言晓静不过就是一条被豢养的狗，死了不可惜。”

“可轻易暴露了秘密武器，才可惜。”

温云枝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童淑放下手枪，她将啤酒又灌了一口，问：“那批货你拿到手了吗？”

“到手了。”

童淑听到这话很满意，她打了个响指，道：“good。”

温云枝见她这个模样，讥笑道：“怎么？你去交货？不让老五去了？”

童淑将空的啤酒罐随手丢到一旁的草丛里，将手枪放进口袋里，带着玩味的笑意说道：“是啊，还不回家我爸要找我了。”

温云枝嗤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见温云枝这个模样，童淑装作不经意提到一般：“诶对了，请代我爸向你妈问好啊，他可是非常想念她啊。”

话音刚落，只见温云枝将那一灌未喝完的啤酒丢了出去，温云枝狠厉地看了童淑一眼，“闭上你的臭嘴。”

温云枝的怒气无疑取悦到了童淑，她嗤嗤地笑道：“这么早闭上嘴那你听不到我唠叨的时间又长了噢。”

“那你赶紧滚吧。”

说完温云枝转身就走。童淑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她坐在车盖上一手撑着脑袋，大声说道：“你是想就这样走下去吗？温云枝。”

温云枝的背影愣了愣，停在了原地。童淑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要往反方向走。”

听到这句话，温云枝脸色阴沉，她转过身又往童淑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车门旁，温云枝兀自打开了车门自己坐了进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走到温云枝车窗前敲了两下，只见车窗摇下，温云枝面色发红。童淑往车后座那两个交织的身影看了一眼，又在看温云枝时捉弄的神色明显，童淑痞痞地笑：“你这样打扰别人好事好像不太好啊……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忘记提醒你了！”

温云枝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她没开车过来，又在山上，只能让童淑顺带捎自己一程。听着这越来越激烈的声音，温云枝脸色越来越沉，看着车里洒得到处都是的白色粉末，她看着童淑厉声道：“你给他们吃了？”

童淑撇了嘴，怂了肩：“瘾君子瘾犯了，我有什么办法？”

温云枝不满的声音传来：“C市不是你的地盘，你当点心。”

童淑讥诮的声音杠上：“也不是你的地盘。”

两双眼睛不甘示弱地对上，直到身后那结束的叫声打破了这场对峙，温云枝移开目光，语气淡淡地道：“开车吧。”

童淑看着温云枝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豁然凑近，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她笑着问：“路疏影不会还没碰你吧？”

末了还接道：“那你重新修补的那块膜，不就没有用了吗？”

温云枝看着童淑这副嘴脸，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童淑倒是看出她的意图来，她笑道：“别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连温与歌都对付不了了。”

“要沉住气。”

温云枝心下一沉，“用不着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