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你很希望我走？”

季思辰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女人的不识好歹有些不满，墨雨那家伙，看来完全是自作主张，看她的样子哪里有想念过他，他还眼巴巴的跑来。“不，不是的。”

梁漪红着脸小声辩解，她此刻哪里还有平时精明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坠入情网的女人。她怎么会希望他走？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和他厮守一辈子，可是命运总是这么不公平，不管她姓梁还是姓唐，她都不能享受这份不属于她的爱情。她推他离开，无非是希望他可以在她后悔前消失在自己面前，这样冲动的劲头过去后，即使她后悔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可他偏偏没有走，梁漪的心底有些凄凉，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吧，她注定无法掩饰自己的贪得无厌。原来养母说过的话都是真的，谎话说多了是要遭到报应的，老天爷大概是为了惩罚她才会让季思辰和她相识相爱，却让她迫不得已，主动放开他的手。可是，能和这样优秀的男人相爱已经是她的荣幸了吧？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即使没有家世的阻碍，梁漪这样除了骗什么都不会的人也是配不上季思辰的，他与她刚好相反，卓越的智商和良好的生活习惯让他对于什么都是过目不忘，各个领域都可以超水平发挥。她却骗了他，梁漪自己心里明白，当初季思辰会受骗，最大的因素就是对她的信任，身为男友，她说的话他不会第一时间去怀疑，时间长了却还是会发现漏洞。他的信任被她亲手毁了，这一次，他又会愿意出手吗？梁漪不知道，可她总得尝试一次，蝼蚁尚且偷生，她只不过是想要活着。季思辰见她没了下文，只是用双手不断的绞着身上的病号服，想起她似乎一直有这样的习惯，每当她在纠结什么事的时候，就会出现的状态。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季思辰的记性很好，他清晰的记得梁漪第一次开口问他要纪念日礼物的时候，第一次主动吻他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反应。还有，决定骗他的时候。季思辰的手渐渐失了温度，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这次她又在纠结什么，只要不是骗他，什么他都可以帮她实现。希望她不会再让他失望。季思辰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并不是非她不可，钱，地位，容貌，他季思辰一样都不缺，即使性格在恶劣也好，前仆后继的女人就没停过。以前他不愿意和她们相处，不过是因为不喜欢。家里有个流连花丛的弟弟，已经够父母操心的了。“辰……”梁漪犹豫了许久，还是叫出了以往的称呼，“你……知道梁家的事吗？”

她不敢抬头，怕看到的是季思辰厌恶的眼神，怕他会讽刺她自不量力，当真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你想我救梁家？”

季思辰的语气很平静，梁漪想着这大概是风雨欲来的前奏，却还是紧闭着眼，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好。”

季思辰答应的很干脆，从他打算和她重新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关注了这件事的发展，既然两人走到一起，他又怎么能对恋人的家族袖手旁观。即使墨雨说过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很不好，但对他来说，心软是懦弱的表现，却不足以成为致命的缺点。“你说什么？”

梁漪愣愣的抬起头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好？”

“你很惊讶？”

季思辰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梁漪的心里一阵阵发虚，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才点了点头。季思辰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梁漪他现在很不高兴，不假思索的又挪了回去。季思辰的脸色缓和了些，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梁漪觉得这样的动作像在召唤宠物似的，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谁让她原本就怂，现在还有求于人，更得乖乖听话了。季思辰看着明显有些不甘愿的小女人，即使他坐着，她也比他高不出多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触感，他想念很久了。梁漪觉得有些尴尬，这样看起来，自己更像一只宠物了。季思辰摸够了，才顺手帮她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发丝，语气轻柔了许多，“为什么惊讶？”

“我以为你会拒绝的。”

梁漪想了想，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你一直忽冷忽热的，这次能陪我做手术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你不是……一定要帮忙的。”

“既然觉得我会拒绝，为什么还要问？”

季思辰看起来越漫不经心，梁漪的心里就越是打鼓，她做好了长期拉锯战的准备，现在轻易的达成目标，反而有点懵了。因为她根本没有选择啊，梁漪张了张嘴，还是咽了回去，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的事，自己那么没用，他一定会看不起她的吧……“我会帮你。”

季思辰的眸子深沉了些，却还是没有逼她，“但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梁漪愣了愣，他的意思，到底是帮还是不帮？“梁家还没有到绝境。”

季思辰轻笑一声，“现在你所有的帮助，都只会被你母亲认为是应该的，因为你姓梁，你是梁家的种，你哪怕为了梁家去死都是你应有的担当。”

梁漪抿着唇，有些微微的发抖。季思辰的话给她带来地震撼太大了，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的心脏上，撕裂出渗着血丝的小口子，不严重，却钻心的疼。“我想不用我来提醒你什么吧？”

季思辰指的是黎若冰的偏心，还有她在梁家的待遇，“这是你最好的机会，等到梁家山穷水尽的时候你在插手，就是梁家的大恩人，是祖祖辈辈里最有出息的子孙，别说你的母亲，你的父亲甚至长辈都得感谢你。”

梁漪明白季思辰说的是实情，人心，就是如此。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难过，季思辰没有怪她，甚至没有说一句重话，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像当年一样，即使生她的气，也只是黑着脸坐在一边独自憋着，怕伤了她，她都明白。她可以只花一点点时间就哄好这个脾气倔强的大少爷，都是因为他让着她。可他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你不赞同？”

季思辰看着她呆愣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不忍心让家里人在受一段时间的罪，“有舍才有得，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你的母亲如果不是太过偏心，也不需要我们用其他方式来挽回你的地位。”

季思辰演说起来可以高谈阔论，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但说到安慰别人，他是真的不行，憋了半天才不过几句，“况且我们也不是不帮，只是在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而已，没人会怪你的……”梁漪冲上去，狠狠的抱住了季思辰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梁漪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季思辰的味道，这么多年来，他连洗衣液都不曾换过，依然还是梁漪说过最喜欢的牌子。他原谅她了吧？原本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地事，梁漪却更加悲伤了起来。等他知道自己隐瞒了那么多的事，又会怪她了吧？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梁家的地位，她只在乎自己和弟弟的性命，如果可以，她还想加上季思辰，可是生活，根本不允许她那么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