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赖公明已经感觉到有些蹊跷，如果继续让毕氏和慕容笙对峙，很可能会对毕氏不利。于是他偷偷给毕氏使眼色，可毕氏就是没注意到。“那就奇怪了。”
慕容笙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宋典财要拿十万两来雇纹州山的山贼杀害月姑娘。”
毕氏怔住了。她终于察觉她被慕容笙设了套路，也发觉了自己做了一件矛盾的事情。“殿下在哪儿听说的？”
赖公明试着为毕氏解围。慕容笙缓缓道：“我那时就在纹州山，并且还是大头领。”
这回儿，赖公明也怔住了。“赖大人想要证实我的话，只要找个纹州山的山贼便能知晓。”
“下官会的。但在此之前，萧姑娘还是有嫌疑的？”
“嫌疑只在官府，在官府查清楚之前，对仲家来说就是清白的，所以她进去给亡兄上一柱香，有何不可？”
毕氏还是很不情愿，但她见到了赖公明的眼色，因此只能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说了，毕氏就给殿下这个面子，让她进去上香。”
这个说法只不过是毕氏为自己找台阶下而已，但没人关心她下不下的来。戎曦月步入灵堂，向着仲礼骞的灵位走去。每一步都十分沉重，曾经和仲礼骞在一起的那些回忆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铺开，催动泪腺，沾湿了眼眶。仲灵儿将点燃的香递给戎曦月。“礼骞哥哥，我一定会将真凶绳之于法的！”
听戎曦月说了这句话，毕氏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戎曦月将香插在香炉上，叩首三拜。夜色朦胧，长街寂寥。晚风微凉，带来了深巷中传来一两声猫叫。戎曦月和慕容笙并肩同行。今日是戎曦月见过的慕容笙说话最多的一天，现在她才知慕容笙不是不善言辞，只是不说多余的话。“多谢你今日帮了我。”
戎曦月道。如她所料，慕容笙又像是充耳不闻。对慕容笙来说，戎曦月根本就不必谢他。“我们现在去哪儿？”
戎曦月问。“净慈寺。”
慕容笙说。他的话令戎曦月有些意外，因为戎曦月没指望他会开口的。夜里的净慈寺静的就像没有风浪的海，如大海一般深沉。戎曦月以为慕容笙来此是为了追查案子，没想到他却是来和道玄住持下棋的。道玄已参透了今日凌晨慕容笙和长孙灭明的那一盘棋，为此正得意得很，拉着慕容笙要再来一局。“这次老衲一定赢你！”
道玄道。“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慕容笙这一问，令道玄有些尴尬。他立即道一声“阿弥陀佛”，来掩饰自己的窘态。两人落座棋盘两边，戎曦月居中观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戎曦月就坐不住了。道玄唤小和尚进来上茶，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做事如下棋，要有耐性。”
戎曦月听得出来这是在说她，所以她不赞同。“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何时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都分不清的话，有何耐性可言，说不定还会误了大事。”
戎曦月的语气充满了火药味，虽然是反驳道玄住持的话，但却是讲给慕容笙听的。道玄只是笑了笑，又落一子，此时，他的盘面已经占据了上风，大有得胜之势。“老衲说了，今日不打诳语。”
道玄说道，因为这盘棋，他赢定了。可是，好不容易赢了慕容笙一次，他却不觉得高兴。戎曦月以为这一盘棋下完就该去办正事了，没想到慕容笙又开始了新的一局。戎曦月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慕容笙不去，她自己去。刚站起身来，便听到有人叫她：“曦月妹妹！”
声音很熟悉，寻声看去，赫连莲加和长孙灭明走了过来。赫连莲加小跑着来到戎曦月身边，问起戎曦月的伤情。“已经好多了，你们怎么会来此处？”
戎曦月问。“是一名小和尚告知我们，你们在此处的。”
赫连莲加道。“姑娘刚才所言，言之有理。”
道玄便下棋便说道，“事情有轻重缓急，所以慕容施主的心思全然不在棋上。就连下棋也是种种暗示……真是无趣，这棋下得没有意思啊……”戎曦月一怔，原来慕容笙在和道玄下棋时，通过棋语暗示让道玄派人将长孙灭明和赫连莲加找了过来。她错怪了慕容笙，想说一声对不起，却又说不出口。“这棋只怕大师还要下。”
长孙灭明说道。道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衲可以继续下棋，但长孙公子可否与老衲来一局？”
长孙灭明笑道：“待办了正事之后，定与大师切磋。”
他们的话令戎曦月听得一头雾水，后才得知，原来有人跟踪他们。为了迷惑跟踪者，慕容笙才到此下棋。夜色沉静，水天一色，吹过河面的晚风愈加清凉。即便是夏夜，也能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船上的渔灯倒映在如墨的河水里，粼粼波光，倒像是萤火虫的光芒。河面上泛起的波浪一层又一层地拍打着河岸，溅起数尺高的水花。码头上停靠着五艘货船，黑黝黝的犹如隆起的岩石。这些都是仲家的船。仲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全靠这些船运输各种货物。在交通不便的年代，水路是最为畅通的。据戎曦月查知，这五艘货船都是新造成不久，还未来得及启用。而今仲家又出了事儿，便暂且搁置在岸。而负责督造这五条货的，正是宋典财。所以，宋典财想要在船上藏东西，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是，宋典财死后，官府曾经搜查过这些货船，结果一无所获。戎曦月有所怀疑，宋典财当真将赃银和毕氏的罪证藏在船上吗？现在夜已深，码头上一片寂静，毫无人迹。也许有一些看守，不过看样子都睡大觉去了。“我们该从哪条船找起？”
戎曦月问。面对五条大船，只靠他们两个人来搜肯定是一大难题。虽然在净慈寺时叫来了长孙灭明和赫连莲加，但他们去执行另一件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