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就有虔诚的草原人来到他那巨大的帐篷车架前，离得远远的，然后俯身下拜，用的全是草原上对长生天祭祀的礼仪。本来沈晨以为这仅仅只是草原百姓的自我行动，没想到两三天之后，小可汗竟然堂而皇之地在他的车架前弄了个祭坛，然后请出部落里的大巫，有板有眼地位沈晨披上合法的神仙的袈裟！“从今天开始，草原人的神灵就和唐人的神灵是同一个人了。”

在沈晨身边磨练了大半年，程处弼的见识也在不断地提高，眼前的事情他看得明白。那祭坛上飘起的缕缕黑烟，原本是应该献祭给长生天的，而在此时此刻，就变成了献祭给沈晨的，信仰这种东西很奇怪，要么没有，要么就会至死方休。程处弼明白，从今日献祭沈晨开始，只要有一次，就会有千百万次！而且，比起缥缈无踪影的漫天佛神，沈晨这种以真身露面，并给了草原人狠狠一击的神仙更加容易受到草原人的青睐。他相信，从此以后，他和眼前的这些草原人一样，跪拜的都是同一个神仙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融合？”

在来之前，他就被李治当面授意，讲述了这一番沈晨前来草原所需要做的事情——融合草原，把草原人变成唐人，从此以后大家都是唐人。原本，他对于这个任务是非常不理解的。“难道死去的草原人不是最好的草原人？”

可是，现在的他却似乎有些理解了。似乎把草原人当做兄弟姐妹，草原人也把他当做兄弟姐妹，似乎也挺好，至少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不需要带着一把刀子。如此献祭般的喧嚣一直进行了很长时间，龙城的百姓来完了还有远方的牧民正在赶来，等远方的牧民来了，龙城的牧民又开始了重新献祭。沈晨每天所要做的，就是站到门口，和草原人们说说话，然后重申无数次他重复过的话语。“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下生存，都是黑头发黑眼镜，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血液。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只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不得不为了生存刀兵相向。”

“而如今，我们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有了电力，他可以帮助我们烤面包，可以帮助我们保持体温，还能帮助我们带给妻子孩子一个温暖的帐篷！”

“我们再也无需南下去抢劫别人，只需要维护好风力发电机和电气设备，他们就能很好地保护我们的家人。”

“我决定，从今天起，大唐皇家学院将在龙城设定一个工作室，专门用来保障大家伙的风力发电事宜，让他们可以在温暖中渡过可怕的冬天！”

“我相信，只要我们携起手来！我们就无需害怕给了我们严寒酷暑的贼老天！我们就可以在寒冬里也挺胸抬头地站在蓝天之下，大声地自己的生命而欢呼！”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晨完全就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凡人，然后冲天老天爷开枪。但是，沉浸在他的神迹中的草原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就连小可汗这些有着高超的汉文化熏陶的人，也同样没有对沈晨的这些话语有任何的反感。似乎沈晨早就取代了长生天，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神仙。“好厉害的一手啊！”

坐在帐篷里，程处弼还能听到来自百米开外的祭坛上传来的献祭的声音，他抹了一口马奶酒，不明觉厉地感叹着。沈晨无语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啊？刚刚开始而已。”

“什么？”

程处弼惊恐地站了起来。在他想来，沈晨如今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大唐人能在草原上得到的最高的高度，就算是太上皇李二也才能勉强相提并论。李二是万国之王中的“天可汗”！如同老天爷一般的可汗！沈晨则是所有草原人心中唯一的神灵！是所有草原人心中的信仰。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对于这一次任务来说，已经超过了想要取得的目标了，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沈晨只要登高一呼，带着这些草原人南下攻打大唐都可能，更别说别的事情。可沈晨居然说这才刚刚开始？程处弼有些迷茫了，“还要做到哪种程度才能算是做好了呢？”

沈晨伸出无根手指头，一根根地扒拉道：“信仰问题解决了，还有经济融合问题，民风民俗问题，承认大一统理论的心态问题，百姓中的国家观念问题，教育知识的教化和传承问题……”沈晨一面说一面弄手指头，五根手指头往下压完了又重新抬起来，抬起来没有了，又再重新压下去。程处弼一开始还能好好听着，可到了后面直接蒙圈了。什么叫做“民族平等”？什么叫做“和谐相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