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任丈夫了。萧红希望婚礼上路遥能来，还说自己好久没见他了，顺着这感情说了一堆想念可惜之类的话。路遥内心无波无澜，扣过手机拿着酒走到阳台上。刚过中秋，这月还是那么圆。中秋那天路遥本打算请昭昭吃饭，给昭昭打电话时，她说在北京出差，同行的还有莫启南。路遥是生气的，但他没有生气的理由，便只好活生生把火气憋回去，说了句：“那回来时告诉我。”

又是莫启南吗？难道他真喜欢昭昭吗？路遥又灌下一口酒，心里一点也没通。他在阳台静静站着，云卷云疏，月已经悄悄躲进云后，取而代之的微微薄薄的日光，正透过天边那层浅云透射出来。马上就要天亮了。一瓶酒空了，这是家里的最后一瓶了。路遥其实不怎么喜欢喝酒，但这几日来却很依赖于此。醉了之后就好入眠了，醉了之后也不会做梦了。于是他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买酒。路过一家酒吧时，他听着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心生烦躁，真吵啊，我以前怎么会喜欢来这种地方。酒吧门口的路灯前有三两个女生站在那打车，其中一个女生喝醉了，整个人依靠在同伴身上都走不动道。她们原是路遥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动人的漂亮，明艳的好看，可此刻路遥看见她们的短裙浓妆却皱紧了眉头。应该早点回家的，这么晚喝成这样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念头冒出来后，路遥自己都笑了，这想法也太老妈子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真转性了吗？“路遥？”

就在路遥打算走开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路遥回过头去，是他的前女友温敏。“你怎么在这？”

路遥见温敏穿的也少，也应该是夜店里正出来，这秋日的早晨还是有点凉意，便也没多想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披一下吧。”

“呀，变体贴了呢。”

温敏笑着接过外套穿上，“你回上海了怎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不久。”

路遥的回答含糊其辞，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和温敏分手，原来又为什么会和温敏在一起。“是吗。那你还打算走吗？最近交女朋友了吗？”

温敏似有话要与他说的，但最后说出口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问题。路遥也并不打算细问，因为他知道在感情里对不住对方的总是他。“可能还会再待一阵子吧。”

“那女朋友呢？”

“你问这干嘛。”

“当然是想知道咯。”

温敏甜甜地笑开，模样如初春的百合一样。路遥想起来她好像是什么戏剧学院来着的。“没什么好知道的。衣服你穿着吧，回去路上小心点，还有少喝点酒，少去点这些地方，一个人不太安全。我有事，走了。”

“路遥！”

温敏着急叫住他。路遥脚步是停下来了，可人没有回头，他长叹一口气，忽觉得自己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路遥，我还爱你，我们能重新在一起吗？”

温敏小心翼翼地请求。路遥反问她：“你喜欢我什么呢？为什么喜欢我？”

“我……”“得了，你值得更好的，我不是什么好人。走了。”

在深邃灰白的天空里还挂着几个夜星，而太阳也冒出了些许头，四处都笼罩在朦胧的薄明里，哪怕面对面，也看不真切脸，看不真切心。买完酒回去的路上，路遥反而想通了。对啊，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干嘛要去害昭昭呢，她值得更好的。可尽管念头如此，心却没有通了的感觉，而是更加被挤压着似乎要把里面的空气全部给挤压出来一般，痛苦地抽蓄着，不受控制。决定好了要放弃后，却不肯松手，不舍得放弃。可如此拖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走至家门口时，昭昭给他回消息说是今天的早班机回来，一会就到上海了。昭昭还问中秋节她没去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真不好意思，她今日不上班，要不今天再补回来？路遥看着信息，正开门的手便顿住了。虽然心里的念头是拒绝她，快拒绝她，不能再和她有什么来往了。可手不受控制，擅自回了：“好啊，店里等你。想吃什么？”

“啊……我真是个混蛋啊……”他长叹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那啤酒，手一松，啤酒便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