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明姬收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将最后的一张摆在桌上已经有的两张后面。“现在加上最后一封，曲婉歌主仆私通宮外可疑人物，破坏公平秩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调查就一起接受调查。加给我们什么罪名，就还给她们什么罪名。就算我们注定要倒霉，也不会让她们讨到好处。”

“说得没错，既然搅和我们，她们也一样别想清净！”

沁灵觉得这个以牙还牙实在很痛快。“嗯，况且，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垫底的，再坏能坏到哪里去。曲婉歌四百零二，那三个也都是一千几百名，事情闹出来她们的脸上更挂不住。”

“算我一个！”

玉璞扑上来，拿起其中一封信。“可是你排名第六，没有必要趟这滩浑水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宫人们最讨厌出头鸟，要是损坏了形象，以后万一人家跟你比试谁在后宫更受欢迎……”“都说了，本来就是大乱斗，还在乎什么形象。”

玉璞嘻嘻一笑露出虎牙，小猫撒娇似的说道，“我又不想当皇妃，只想搞个好投资。姐姐你就让我投资嘛。”

“既然你这么说……那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玉璞已经连着帮了几次忙，明姬从她眼里也并没有感到恶意，十分感激的接受了她的好意。“她们也是看准我跟沁灵在宫中孤立无援独木难支才敢轻易下手的，我们周围的人越多，她们以后也会顾忌越大。”

“再加上反被举报一把，看谁以后还敢当你们——不，是我们——软柿子捏！”

看到明姬果然是个不负所望的人物，玉璞为自己的眼光暗自得意，期待以后更多的惊喜。“还有呢，明姬跟曲婉歌的比试，这个才是最能打她脸的。你想好要怎么对付那个厚脸皮的作货吗？”

沁灵拿起一封信的同时，也提起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嗯，幸好我今天是去喂猪，趁着猪吃食有时间想了很多项目。”

明姬点了点头，刚有些舒展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曲婉歌祖上是朝州刺史，当年我曾祖父就曾在朝州任职，捏造诬陷假证一事曲家应该少不了份，但她家只是个边角并未涉及太深，难以找到足够的证据。老一辈人也都去世，朝廷只对她家下了个祖辈失察的斥责，罚了些俸禄。她针对我恐怕也是有这层缘由。”

“同为官家出身，她又选了宫乐馆词曲库的职务，看样子，她所擅长的范围跟我也差不多。要是比一般的识文断字礼法女红，保不定谁更强；比写诗填词，判断标准又太过主观，以现在的状况肯定对我不利……”明姬又抽出一张白纸，提笔蘸墨在上面写出三个字——“乱石林”。“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胜算大些。”

***眼前是一片高高低低的乱石，或大或小的石块四处铺张东倒西歪，将地面盖了个严严实实，杂草矮树只能从石缝间探出头来打量这个世界。有的石头像是经过打磨成了某种造型，有的还是不成规矩的原石，但都布满了风吹雨打的痕迹，应该是一个时代的东西。从那些高立着的石头的分布格局，可以隐约看出一个宫殿的造型。见识过了香玉院的荒坟，就算这皇宫里出现阎王殿，沁灵都不会奇怪。“我都不知道香玉院后面还有这种地方，还以为坟地就是后宫尽头了呢。”

沁灵跳上乱石，扫了扫眼前废墟上清冷的景色。放眼望去，除了她跟明姬，这萧条的地方也没有别人。“据说，第四代皇帝非常喜欢西方大陆上的建筑，本想仿造他们的风格，从这里开始往北面建造一个纯石材的新宫。工程进行到一半，因为原料不足只能从外国购买，石头价格昂贵又运输不便，在朝廷跟民间都引发了强烈的反对，最后只好作罢。那之后为了安抚躁动的百姓，第四代皇帝不但没有继续造宫殿，反而建造了香玉院安葬死后无人认领的宫人，这些废料也就从此搁置了。”

明姬一边解释“乱石林”的由来，一边提着裙子也上了乱石堆。“能听劝告知错就改也是难得。我在虚峰山的时候也看过些简史，弘家的皇帝似乎都挺开明的，没听说过有昏君。”

“嗯，我朝的天子都称得上是勤政爱民，只不过……”一阵风刮过寂寞乱石岗，吹起明姬的长发。“皇家人几乎都短命，甚至经常会在一夜之间死去数人，有传说这是他们统治弘灵国的代价，也有人传说是巧妙粉饰的宫廷阴谋。很多小说就是以皇家人短命做噱头，说他们其实没有死，而是跟着恋人去了其他世界幸福生活。至于真实情况，没人知道。”

“难道真的是因为皇家诅咒？”

沁灵不禁揪起眉头。如果真的像弘夜所说，皇室中每代必有一人因诅咒发疯，弑亲杀子手足相残，也实在太过残酷。自己的亲人虽然都已经离世，但大多是寿终正寝，最坏也只是意外身亡。而亲族相残，不但死去的人悲惨离世，痛下杀手的人和活下来的人也会痛苦不堪。被诅咒侵蚀的人亲手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杀死，那之后要怎么面对自己？而侥幸生存的人，又该怎么面对同样是至亲的杀人凶手……“皇家诅咒？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