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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太乙镇仙,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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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名的选手名唤‘宋温如’,但如今已无名迹,六年前,风玄心是头两名之一,另一人名唤‘冯御风’,是个女子,如今亦无名迹了,第三名叫做‘郝风骚’,使的是旋手快刀功夫,自称‘污泥刀法’,被风玄心的‘避水剑’所败,后在三四名决赛中战胜‘卓仙才’,得以进入‘山海奇观’。”

阮生衣看了看谢瞻,心道:尚公子果真来历不凡,连十二年前的人事都记得如此清楚。“他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风’字,真是有趣。”

阮生衣忽然一笑。谢瞻啧啧一叹,不无揶揄道:“是啊,风玄心没拉着另外两个组成‘张三风’组合,却拉着钟离衣和楚昭远组了一个什么‘风尘三剑’,真是好玩得很。”

阮生衣觉得谢瞻说话总是酸酸的,十分好笑,说道:“钟……钟离大侠和楚大师那时候已成名多年,当然是他们更好。”

谢瞻哈哈一笑,“小丫头,你变聪明了。”

尚风悦道:“说到‘风尘三剑’,据说是绮郎和楚大师为了让玄郎参加山海奇观,事前就已说好了。”

阮生衣见尚风悦喊得亲昵,疑道:“尚公子,你是不是都见过他们?”

尚风悦摇摇头:“见过楚大师和玄郎,尚未得见绮郎真容。”

“据传绮郎风华无双,不亚于蓝玉人,竟未能一会。”

尚风悦把放在大腿上的两掌拖到腰身附近,叹道,“我看卫长姿容甚妙……”“不是,为什么说头两名?”

阮生衣打岔道,“他们没分出第一、第二吗?”

尚风悦笑道:“前三甲可入山海奇观,头两名已获得最终资格,便不须分出第一、第二了。”

“原来如此。”

阮生衣蹙了蹙娥眉,问道,“那最厉害的留招呢,是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

阮生衣不了解情况,心里想听到“谢风流”三个字。她想谢风流既是镇妖四脉数千年来的第一天才,拥有“四脉汇流”之力,自然精通举世共知的剑道第一流派——琅琊剑脉的剑阵剑术,因此再怎么说也要拿个第一才是。尚风悦不知阮生衣心中的曲折,只是照实相告,说道:“山海奇观的镇山之招,乃是八百年前昆仑太乙镇仙门祖师爷‘剑雅留仙’李青莲前辈留下的‘太乙镇仙’剑意,据说历届进入山海奇观的少年,只有绮郎曾在‘留仙剑境’呆了长达一个时辰之久,余者最多不过三招的时间。”

阮生衣心下“咦”了一声,她想谢风流是古往今来第一镇妖师,四脉汇流,本该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听尚风悦的意思,谢风流似乎没有在山海奇观里留招,甚至即使参加了当年的山海奇观,还不如钟离衣表现得好。这就奇怪了。“奇怪的是,”尚风悦脸上也稍稍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昆仑太乙镇仙门传了八百年,据说每一届都有弟子到洛阳闯关,却都铩羽而归。”

“是吗?”

阮生衣不敢相信,“传了八百年的门派,可谓古老,为何竟无人闯关成功?”

谢瞻笑道:“很简单,没学到太乙镇仙剑精髓的徒子徒孙,屁用没有。”

阮生衣对谢瞻的口无遮拦也是没办法,笑了笑,心道:不知今年他们会派哪个弟子来?“能传承八百年,镇仙门的弟子至少很有韧性。”

阮生衣赞道。尚风悦赞许了这一点,谈笑间,车马已行到荆门,临近黄昏,四人入城投栈。阮生衣抬头看了看天,蛾眉微蹙,说道:“谢大哥,你说这片乌云是不是跟着咱们来的?”

谢瞻笑道:“你喊它走开,看它听话不听。”

皇甫居一能与阮生衣亲近,心情格外舒朗,闻言哈哈一笑,接话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过咱们投了客栈,有了安歇之处,管它乌云白云,我自曲肱而枕,梦入化外,哈哈哈。”

尚风悦帮忙整顿马车,一面笑道:“皇甫兄乐天知命,实是教人快活。”

阮生衣瞧了站在一旁观视的谢瞻一眼,取笑道:“谢大哥,你知道什么是风度吗?”

谢瞻轻轻笑道:“你看他们抢着干活,其实也是愚笨。”

尚风悦深藏不露,闻言只是一笑,没说什么。皇甫居一早已习惯了,只管哈哈大笑。阮生衣道:“谢大哥,咱们聪明,去订客房吧。”

尚风悦即道:“白姑娘,请务必报在下的名字,出发前已说好了,路上一应开销都由在下负责。”

“好说了。”

阮生衣爽快应下,跟谢瞻进入客栈,小声问道,“谢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尚公子的来历?他究竟是谁?京城豪富?名门公子?”

谢瞻道:“打肿脸充胖子,你管他是谁。”

阮生衣无奈一笑,“当我没问。掌柜的,要四间最好的客房。”

客栈名唤“九派通”,王维有诗云:“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这家荆门城最大的客栈取名之来由,想必跟那首《汉江临眺》脱不了干系。商家为了招揽顾客,拉出古代名人作噱头,古往今来,数见不鲜。客栈不小,但也不算大,毕竟荆门城小,不设招引司,只有府衙兼管缉拿问讯等事宜。四人的房间在三楼,谢瞻三人住在西端,皇甫居一和尚风悦在左边,谢瞻独在右边,房门与皇甫居一相对,往东一间是尚风悦,东西两端之间自有楼梯上下。阮生衣住在最东端左边的客房里,与谢瞻一线,由于客栈本身的结构,东端左房部分突出,使得这间房既可以打开前窗看主街热闹,亦可打开后窗赏后街清净。后街远处有一条河流,远远望去,可见些粼粼波光。还在荆州城时,因为谢瞻出幺蛾子,车夫变成了皇甫居一,这倒并不影响尚风悦的部署。在进入荆门之前,尚风悦早已命人提前订下客栈,不论歇息与否,报上“尚风悦”三个字,掌柜的自然晓得理会,这才有那么巧合,正好留出一间最好的客房让阮生衣入住。一行四人入住之后,尚风悦的人便连夜离开荆门,赶往襄阳。阮生衣不知有人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幸运之极,开着后窗舒展腰肢,大口大口地呼吸。“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解决狐妖一事,阮生衣轻松不少,又得绮郎钟爱,更添曼妙,眼下迫近洛阳,便想着怎么解决婚约之事。她对皇甫居一已有结交之意,但当时说伉俪江湖,不过是玩笑罢了。眼下事到临头,阮生衣心里颇为纠结,希望能把伤害降到最低,一时又想不出法子,而且她不希望谢瞻插手,免得对方乱来,越发不可收拾。思来想去,阮生衣既心疼,又决绝——许嫁是不可能的。“我若没法嫁给谢大哥(指桃花梦境的谢风流),就跟师父一生一世,若师父不收留我,我便,我便……”阮生衣想到跟钟离衣结合,又觉得绮郎深爱弦姐姐,怕自己耐不住那寂寞,转口道,“我便跟谢大哥(指身边的谢瞻)云游四海,潇洒红尘。”

笃笃笃。有人敲门,阮生衣应了声,道是门没拴,可进,等了会没听见推门声,便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便看见尚风悦手里捧着一件红裳,站在门口,神色温和,十分有礼。“进来坐。”

阮生衣让开道,走去桌边翻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转头看见尚风悦还站在门口,笑道,“出门在外,我又没在换衣服,你进来罢,豪爽的公子。”

尚风悦来时在过道里遇见皇甫居一,攀谈几句,已提醒自己不可逾礼,此时听阮生衣说什么“豪爽的公子”,当下就一笑,踏步进房,双手奉上红裳,说道:“多谢白姑娘护体之谊,在下已将此红裳洗净,特来奉还。”

阮生衣没接,笑道:“你倒很会洗衣晾衣。”

尚风悦道:“不敢怠慢。”

“我有这身鸦青裘,已好得很。”

阮生衣朝尚风悦展示了下身段,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尚风悦猝不及防,仓猝应道:“好看。”

“是因公子之故,我才有这件衣裳。”

阮生衣心想待到洛阳一别之后,怕难再见,她钦慕尚风悦豪迈内敛,处事得体,有意结缘,笑道,“咱们也算投缘,此后各奔东西,不知是否还能相见,我出门匆忙,身上没带什么宝贝,只有几件红裳是我所爱,公子若不嫌弃,我便送你一件。”

尚风悦岂敢答应,忙道:“白姑娘豪放不羁,在下自愧不如,只是……”阮生衣拦住尚风悦,微微蹙眉道:“我都把话说出来了,这脸皮可挂不住,你要不要?”

尚风悦曾听阮生衣连说几个“我不在乎”,晓得对方秉性,便道:“那好,在下便替白姑娘代为保管。”

阮生衣粲然一笑,说道:“这不就好了?”

尚风悦坐下喝茶,顺势说道:“我也应该回赠……”“哎,”阮生衣又一拦,也坐下来,说道,“你不是说请我饮尽洛阳美酒吗?这就够了。”

尚风悦笑道:“不够。”

阮生衣微微一讶,转而嫣然一笑,说道:“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什么时候?”

尚风悦似在自问,看着阮生衣,心想:那便不要到头,我许你万里江山。阮生衣见那深邃之中有一团火,心道:我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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