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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身在红尘,心寄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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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涂苏颇为惊讶,万料不到阮生衣会做出眼下的选择。“怎么,你怕了?”

阮生衣已不在流泪,语气低沉,似从千年的冰层里传出。“看来你已经疯了。”

炎涂苏的确相信阮生衣有被刺激过甚之嫌,但这句话也是说给桃花听的。“别废话。”

阮生衣面无表情。炎涂苏暗暗一怒,哼道:“好,我就成全你。”

阮生衣紧紧盯着石壁上的画面,她还记得皇甫居一被放出来时曾问她“在看什么”,以此推测炎涂苏在石窟里或许有隐身之能……“丫头,你也在……”钟离衣在星流之中突然堕入石窟,看到阮生衣,心下一喜。“留神!”

阮生衣脸色大变,猝然大叫一声。当!当当当!钟离衣快刀挥舞,挡下无中生有的几番攻击。阮生衣见状猛地松了一口气,手持红剑,笑靥如花,加紧提醒道:“钟离大哥,在这石窟里,那妖物既能隐身,还能同时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你要留神。”

“丫头,你站着别动。”

钟离衣自感已不在“画须臾之阵”里面,有绝对的信心挡住任何攻击,反倒担心阮生衣为他分神,快速靠近过去。“丫头,发生了什么?咱们怎么会在这个石洞里?其他人呢?”

钟离衣全神贯注,尚未注意到地上的皇甫居一和石壁上的画面。阮生衣道:“他们在石壁上。”

钟离衣朝石壁看去,微微一讶,问道:“怎么会?”

“是刚才的阵法。”

阮生衣不知该如何才能解释清楚,毕竟她也弄不明白。“皇甫公子呢?”

钟离衣发现石壁上没有皇甫居一。阮生衣道:“钟离大哥,你一定要留神。”

钟离衣道:“不必担心,它伤不了我。”

阮生衣道:“皇甫公子已经死了。”

钟离衣闻言一惊,跟着阮生衣的视线看去,只见皇甫居一浑身血红地躺在地上,当即攥了攥拳头,拉着阮生衣赶过去,俯身探了探,蹙了蹙眉,站起身道:“丫头,节哀顺变。”

阮生衣的手被钟离衣握着,一股暖意经由手心冲进心房,眼泪霎时崩落,点点头,哀伤道:“钟离大哥,这里是桃树后面的石壁,咱们先出去再说。”

钟离衣手里抓着刀,戒备着炎涂苏突然攻击,不好抬起来帮阮生衣擦泪,另一只手想松开,却发现被小丫头紧紧抓着,便道:“有我在,别怕。”

看了看石壁,和阮生衣一道朝甬道方向走去。当!“钟离大哥!”

阮生衣眼睁睁地看着钟离衣似是被一招震开,砸向石壁,惊呼出声。迅雷不及掩耳,这么猛烈的一砸,却没有“砰”的一声响动。钟离衣重归星流,霍然发觉石窟里仍有法阵支撑,却没办法提醒阮生衣,不觉心急如焚。炎涂苏仓猝现身出来,面色犹疑,显然是对眼下的变化感到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生衣蹙眉质问,心道:看来她无法跟钟离大哥正面对抗,等下她肯定又会让我选一个,巨道长和谢大哥都是镇妖师,尚公子枪法如神……“问你话呢!”

阮生衣处境被动,对方越是沉着冷静,她越心慌,忍不住大声喊道。炎涂苏回过神来,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轻叹道:“我知道你爱他,让你再留点念想,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阮生衣即道:“来吧,我再选一个。”

“你急什么?”

炎涂苏微微一怔,很快猜到阮生衣的心思,讥讽道,“情郎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别管。”

阮生衣收敛了下暴露出来的心思,蹙眉道,“长痛不如短痛,来吧。”

阮生衣差点就指着尚风悦说“我选他”,好在忍住了。“我猜你肯定会选他。”

炎涂苏瞧着阮生衣一脸急迫,指着石壁上的巨明笑道,“年纪最长,应该先死的。”

“你!”

阮生衣恨得一抓拳头,指着尚风悦道,“我选他!”

“抱歉,选择权在我这。”

炎涂苏见识过尚风悦的枪法,遵循主人旨意,不敢托大。阮生衣顿时紧张,看着石壁,不敢有丝毫松懈。“哎,白姑娘?”

巨明从石窟里现身,搞不清楚状况,猛地瞧见阮生衣,不禁一讶。“小……”阮生衣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觉得巨明大大咧咧,神经粗条,搞不好会像皇甫居一那样毫无反应就被偷袭致死,刚喊出一个“小”字,发现炎涂苏已经袭向巨明,说不得,身已先动,仗剑去救。巨明只瞧见阮生衣拔剑攻击,惊诧道:我去,什么情况?这回改玩自相残杀啦?砰!炎涂苏的狐尾突然悉数撞在一道金光符壁上,微微一讶,心道:该死,给你个痛快你不要!“哈哈,他妈的,想偷袭你老子。”

巨明抚着山羊须得意大笑。阮生衣也被带动情绪,抿嘴一笑,走到巨明左近道:“巨道长,你看得见她?”

巨明哈哈一笑,应道:“俗话说得好,他以为贫道是吃素的啊,哈哈哈,我呸。”

阮生衣有了之前钟离衣的经历打底,此时又见巨明化解了炎涂苏的攻势,大感轻松,但仍不敢懈怠,提醒道:“巨道长,这个石窟有古怪,那妖物既能隐身,又能同时出现在任何位置,你要留神。”

炎涂苏听着一样的说辞,笑道:“小丫头,你真是不嫌啰嗦。”

巨明把阮生衣护在身后,说道:“丫头,看着我身后,其他交给我。”

“你也算有情,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炎涂苏将六条狐尾裹住金光符壁。巨明悄声问阮生衣,“丫头,你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阮生衣忙道:“这儿是桃树后面的石壁,你看那条甬道,通向后崖。”

“那好,咱们不跟这狐狸啰嗦,先出去再说。”

巨明利落道。阮生衣闻言大喜,忙又提醒道:“刚才钟离大哥也出来了一会,又被一股玄力吸了回去,看来石窟里还有很大的玄奥,巨道长,你要仔细。”

“放心,法术对法术,贫道还有两下子。”

巨明嘻嘻一笑。“痴妄!”

炎涂苏被那俩人忽略,老大没面子,猛地使劲。乓!金光符壁应声而碎。“丫头,退开!”

巨明压力陡增,一手撑持,一手推开阮生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临兵斗者皆阵列……”砰!巨明被炎涂苏的水袖轰击胸口,整个人撞到石壁上,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卧槽泥马!”

巨明喷出一口鲜血,骂道,“这厮怎么疯了?”

“巨道长!”

阮生衣扑过来,惶然不已。“咳咳咳……”巨明猛地又咳出几口血来,惨笑道,“大意了。”

“巨道长,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阮生衣见巨明眼神黯淡,慌得几乎要晕厥。巨明吐了吐口水血丝,笑道:“血啊痰啊塞喉咙,这下舒服多啦。丫头别慌,没说我要死,我只需休息一会,还能大战三百回合,他妈的。”

阮生衣猛地擦了擦眼泪,“那好,你休息,我去对付她。”

“哎,别别别,咳咳咳……”巨明急得直咳嗽,“我,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炎涂苏背过身去,哼道:“你好好听,我在这里等你,不会跑。”

阮生衣猛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下意识喊道:“我不听!”

巨明看着眼前,眼神有些迷茫,问道:“丫头,你说绮郎没死,是吗?”

阮生衣连忙点头。“那还有救。”

巨明笑了笑。阮生衣猛地点头,“巨道长,你……怎么样?”

“有几句话请你帮忙捎给绮郎。”

巨明眨了眨眼,后悔不听钟离衣的话及时请援,心道:他妈的,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你说!”

阮生衣嗓音都在颤抖。“有点丢人。”

巨明抬眼看了看炎涂苏,“我本来至少能坚持一刻钟的,谁知误中奸计,在阵里虚耗了许多术力,哎,他妈的。”

阮生衣只是摇头,眼泪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巨明的脸上。“哎,没办法跟绮郎和英师兄喝一杯酒了。”

巨明惨淡一笑,“真他妈有点失落。”

阮生衣知道巨明想逗她笑,她却笑不出来,遏制不住地恸哭起来,“道长,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身在红尘,心寄道海,福生无量天尊。”

巨明轻道一句,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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