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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我欲乘风踏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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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乱朝总镇司大将军的九惜真率军北破妖鬼之乱,平定天下,海内蒙恩,在洛阳万年宫接受乱帝禅位,登基称帝,改元“九思”,国号“真”。九惜真君临天下,颁布谕令:“墨衣三千甲”更名为“墨衣卫”,由兵长萧随任墨衣卫总司,玄衣紫绶。赐封大镇妖师凤姿龙章为大尊师。规定:天下镇妖师有镇妖四脉掌门印信证明,开一脉者升正六品僧、道、剑、灵司,开一脉登峰造极者升正五品僧、道、剑、灵师,出任“楼主”者升正四品,开双脉者升正二品,位同太子少师,开三脉者超品轶,特许带剑上朝,开四脉者与圣人并行。九州之内,城池逾万户者特设招引司。谕令颁下,九惜真又敕令坐镇白马寺的洛阳佛脉众寺僧在洛阳城四周设下“天雷伏魔阵”,隔绝洛城内外妖魔鬼怪往来。那些躲在城里来不及逃跑的妖物蜷缩在洛阳城里,等着结界被摧毁的一天。寒来暑往,五百年过去,期间虽然发生过多次大妖临世之乱,奈何“天雷伏魔阵”雷打不动,城里的妖物生老病死,至今几近绝迹。人群绫罗绸缎,古道西风瘦马。人世的嬗变,常以帝王的改朝换代为标志。天云五十七年,六十四岁的孤帝九谛果让位给幼子九方犀。九方犀即皇帝位,改元大喜,是为云帝。云帝天赋异禀,克文克武,声威日隆,命运却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轮回。大喜十五年春,鬼族叛乱。鬼族叛军来势凶猛,北域守军始料未及,兵败如山倒。渡过锁阳江之后,鬼王掩日登高远望,虎目含泪,慨然高呼:“谁说我鬼族之人不能以一己之力挥军南下!”

一年后,掩日没能挡住房玄草的反击,最终败亡,身首异处。大喜二十二年春,洛阳。春风入云阁里箫管融融,突然掌声雷动,叫好声四起。“皇甫公子的箫声可引凤来仪态,果然不同凡响呢!”

在拥簇的人群中,杯盏狼藉,最美的姑娘俏声称赞。“哈哈哈,牡丹姑娘过奖了,是你这只凤凰捧场,才有小生的超常发挥。”

被呼作皇甫公子的年轻人朗声作笑,连连拱手,以示谦虚。此人名唤皇甫居一,乃是当朝礼部侍郎皇甫行的独子,年二十有二,为人开朗,好流连风月,谦虚之余又在心里暗暗说道:要是父亲把祖传的神箫传下,我还真能把凤凰引来。“皇甫兄大喜之日将近,以后肯定不能常来了,可惜了满身才华。”

人群中有人惋惜。“小生必定常来。”

皇甫居一哈哈一笑,向众人保证。牡丹为皇甫居一斟酒,软软绵绵。觥筹交错,恍若一梦。皇甫居一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喜庆的喧嚷声传进耳朵里,皇甫居一推开房门,就有丫头上前服侍漱口洗脸。“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皇甫居一看了看天,皱着眼睛问道。丫头笑说正准备开饭,公子醒来得正是时候。皇甫居一哈哈一笑,摸了摸肚子,故意打了一个饱嗝。丫头扑哧一笑,小声训道:“公子,可别让大人看见。”

“你呀,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甫居一走到庭院里舒展了下四肢,呼呼打起了一套“狂风拳”,口中还念念有词,竟也颇见气势:“我欲乘风踏飞雪,吹花行月弄疏狂。我欲掣鲸破碧浪,倏然万里意气扬。我欲伸手摘星宿,高歌一曲云天长。少年鞍马今何在?谁人解我意茫茫!”

“别矫情了,公子。”

丫头噗嗤又笑,“好好考取功名,才是正事。”

皇甫居一愁眉觑了丫头一眼,笑道:“你懂个……”“屁!”

丫头咯咯好笑。“云香,你太放肆了。”

皇甫夫人从游廊里走过来,瞪了云香一眼。“你快走。”

皇甫居一扭头朝云香小声叮嘱,跟着踏前一步,护住云香,笑道,“娘,你怎么来了?”

皇甫夫人闭了闭眼,觉着云香已走远了,张眼笑道:“你爹找你,有好事。”

“父亲哪次不是找我去训话?若有好事,只有那一件了。”

皇甫居一想到好处,不觉大喜,他认为光宗耀祖的事有老爹在做,做儿子的应该放飞自我,离开洛阳城广交天下豪杰之士。“你敢离开,就别再回来!”

皇甫行乃当朝礼部侍郎,正三品大员,一举一动自有大家风范。皇甫居一自恃身手,之所以迟迟没有离开洛阳,只因没有得到祖传的洞箫。不过在洛阳的二十二年里,他没少打听外面的奇闻轶事,流连春风入云阁为的也是增长见闻。皇甫府宅里喜庆洋洋,仆人丫头进进出出,全心全意要把府宅装点一新。在热闹之外,却有一处安静之地。皇甫居一跪在皇甫家列祖列宗灵位前,双手平举上抬,接住皇甫行递过来的一根竹箫。“这枝竹箫名唤‘风吟雨’,是咱们皇甫家祖上无意中得到的宝物,自从有了这枝箫,咱们皇甫家在没落数百年后,终于有了中兴之运,今日传给你,务必砥砺前行,更上一层楼。”

皇甫居一压抑着心中的兴奋,猛地点了点头,双手一收,没把“风吟雨”从父亲手中接过来,不由得愣了愣。“为父还有话要说。”

皇甫行板着脸道。“哦,哦。”

皇甫居一愣愣地点着头,迟钝之状,看着就叫人心烦。“哎。”

皇甫行暗暗叹一声,严肃道:“这枝竹箫是咱们皇甫家的传家宝物,如今交由你保管,切记决不能示人。”

“为……是。”

皇甫居一认为还是顺着父亲较好。皇甫行咳了一声,原本就严峻的面色更加严厉,“你可知为父为何给你取名居一?”

“数有九,居其一。”

皇甫居一朗声答道,“父亲是希望儿郎谦恭让人。”

“蠢材!”

皇甫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让什么……”“英郎。”

皇甫夫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急急唤了一声。皇甫行不满自己的训话被打断,又不敢怎么样,走出祠堂问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哎……”皇甫夫人娥眉紧蹙,欲言又止。皇甫行催道:“风露,有话就快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

皇甫夫人道:“哎,阮家那娘子——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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