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毕竟，从前的凤羽对她来说是下属，是敌我未明的外来者，是需要防备的陌生人。而现在……“侯爷面上不像是化有妆容，可是戴了人皮面具？”

卫若问，“身高好似也缩了一寸……”楚烈哼了一声，身体突然发出爆豆子般的脆响，转眼便蹿高了一寸有余。手在脸上一抹，也没见揭下什么面具，脸上就换了一副面孔。但见其双目狭长，乌瞳如珠，薄唇紧抿，下巴尖尖，不是楚烈，却又是谁。能让身材发生变化的功法，卫若倒是多多少少晓得一点，应该是缩骨功一类的外炼技。这功法正常情况下是需要数十年苦修方成的，但以面前之人的实力，短时间内掌握倒也不难。而不化妆也不带面具，却能凭空更改面貌的功法，卫若却是不晓得了。看来在她不在的日子里，这个人身上的变化也很大。除了武功上大为进益，楚烈在其他地方也与过去有了点小小的区别。首先个头好像比先前高了一些，其次人变得更瘦削了，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了不少，眼下也乌突突一片。这家伙是怎么搞的，怎么看起来好像是熬了好多个通宵似的，难道这些日子都没好好睡觉吗？卫若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想问他为什么没好好休息，但嘴才开了一下又立刻闭合了。她差点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楚烈的小厮了，自然也就没必要，也没理由再关心他的起居。况且会出现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奇怪，这些日子大家忙着赶路，夜里奔波跋涉是常有的事，她自己说不定都有黑眼圈呢，怎么偏偏就得关心那家伙呢。稍微顿了一下，卫若又想开口，结果嘴才张开，就听到系统传来提示声，提示她【他是谁】任务成功完成，获得奖励“星罗秘宝”。接着她感觉口袋一重，里面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用手一摸，却是一个巴掌大的罗盘状物。这边卫若开口被屡屡打断，那边楚烈却待不住了。小侯爷一直在等着卫若开口解释呢，结果对面的家伙第一句话居然只问他的妆容，然后就想说话又停住，想说话又停住，一张小嘴开开合合好几次，就是不正经给他出个声音，不由得心头火起。他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下干脆上前去直接把那人掐死的心思，自己直接开了口：“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了？”

卫若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侯爷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

楚烈冷哼道。“莫非三长老他……”简单思索过后，卫若眉心微微簇起。之前那些长老们送礼的时候，大二长老送的都是钱物，独有三长老别出心裁，弄来一帮暖床侍女和贴身护卫来给她。当时卫若还以为这家伙是打算在她身边安插人手，现在才算恍然，姓桂的那厮显然早已与楚烈勾结，此番行为完全就是为了把楚烈往她身边塞过来而已。“算你还不蠢。”

楚烈又哼了一声。这话就等于默认了。没想到三长老竟然与官府有所勾结，再联想到藏宝图的事，一个真相在卫若心里几要破壳而出。她垂下眼睑，掩下目光中诸多变幻，径直向楚烈道：“侯爷意欲何为？”

楚烈目光逐渐由戏谑转为认真，他轻吐了口气，沉声道：“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追究你背叛我的事。”

“抱歉。”

卫若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

“怎么，舍不得你的教主之位？”

“当然。”

面对着楚烈的讥讽，卫若坦然认之，还主动帮他补全了未完的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财富和权力放在眼前，哪个男人也抵不住诱惑的。”

楚烈脸上原本因被拒绝而带了些薄怒，待听到卫若一本正经地说着“男人如何如何”后，又偏了偏嘴角，停顿一下，继续道：“你若是喜欢金银珠宝，这种东西小爷我要多少有多少。要权也好办，中原各大门派，你可以随便挑一个，半年之内爷定会设法让你掌权。届时全宗上下尽听命于你一人，岂不比留在这小小的魔教内要好得多？”

卫若有点懵。她自认自己话已经说的够过分了，以楚烈的性格，应该会放弃甚至是生气才对。结果对方不仅没发怒，反而给她列出了一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优越的待选条件。不过条件再优越也没有用，毕竟她不是真的贪恋荣华富贵才会留在此地。况且楚烈这厮的真正意图并不明朗，说这些搞不好是故意蒙蔽她。“多谢侯爷美意，但我还是不能接受。”

毫不犹豫地，卫若再次拒绝了楚烈的招安。只是这次她的语调客气了许多，并且朝着对方拱手一礼，以示领情，“卫某在此地尚有未了之心愿。还望侯爷给我一段时间，待我心愿完成后，再向侯爷赔罪。”

“你确定要留在这儿？哪怕我会因此发怒，甚至杀了你？”

楚烈问。“我确定。”

卫若说。她的手悄悄伸向腰侧，虚扶着剑柄，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楚烈却没有要动作的意思，只是又问道：“什么心愿？”

“不能说。”

卫若道。楚烈“啧”了一声。“你不说，爷也知道是为什么。”

他哼声道，“是为了我，是不是？”

诶？这个结论是从哪儿得出来的？卫若诧异地瞪大眼睛，却听那楚烈又继续道：“当日那魔教教主占据我身体不成，反被我吸走功力，星天辰教群龙无首。秋十三他们追查到我身上，故意混进擂台，想利用你来接近我。你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不想让他们找我麻烦，便冒充了吸取魔教教主功力的人的身份，结果被他们威胁，被迫来到这里做了教主。”

“你说你想要财富，但据我所知，你来到这魔教后，自己并未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为了给教众们筹集资金东奔西走。你说你想要权力，然而你的权力几乎被长老们架空，自己只是一个处于高位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