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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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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二十八道天雷,是由东方青龙七宿、北方玄武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和南方朱雀七宿共同组成的二十八星宿,即二十八个方位。东方青龙七宿又分: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分: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天雷按二十八星宿的排列方位滚滚而来,每一道劈在身上堪比凌迟刀割,过后伤口犹如烈火灼烧,胜过锥心刺骨之痛。一想到他因为我受了这样的苦,我的脑子瞬间就成了一片空白,脑海里只不断回荡着“二十八道天雷”这几个字,直到孟婆揪心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才逐渐恢复了意识。颤抖的声音一出,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认得:“他……现在在哪……”孟婆看着我的模样,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宛如古树上皲裂的树皮,一道道、一勾勾,触目惊心。她摊开手,手中生出一朵绾色莲花,而宋泽一动不动地躺在莲心里,整个魂魄呈现半透明的将死之状。都是我的错。全都是因为我。我见识过天道的厉害,在我还是顾念君的时候,仅绞心吐血之痛就已经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天雷之罚。我居然还春风得意地想着他是游魂,不受冥界的处罚,却偏偏忘了天道无处不在!可宋泽救我明明是冥界内部之事,完全不会干扰到六界平衡,天道为何要置他于死地?难道是因为我违逆天道,所以他受了牵连之罪?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太多愧疚,尤其是当我看到他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和之前白发飘然、气度潇洒的他大相庭径时,更是哽咽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盯着他,然后又傻傻地看向孟婆。孟婆疼爱我多年,只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极为为难地开了口:“我用续魂荷灯维持着他剩余命脉,已经尽我所能,老婆子还从未遇见过受伤如此之重的游魂,实在爱莫能助。”

牛生也跟着叹了口气:“姑姑有所不知,这续魂荷灯是婆婆用了几千年才练出的宝贝,你不在的时候,婆婆见宋前辈受伤,比你还着急,不惜把这宝贝都用上了。婆婆真的是尽力了,宋前辈可能真的……回天乏术了……”说着,他抬起胳膊摸了一把眼泪,“要是冥王能纡尊降贵救他一把,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了……”这话说完,他依旧抹着眼泪,我却被他的话惊醒。没错,只要夜渊肯救他,宋泽说不定就能活过来了!传说历代冥王不是能聚魂么,只要他肯摒弃身份的歧视,宋泽就有救了!我二话不说就捻诀飞去了冥王殿。冥王殿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我惹怒了他,他才避而不见。我一下一下砸着门,喊他的名字:“夜渊!夜渊!你开门!开门啊!”

大门依旧岿然不动。我猜他此时可能正坐在王椅上,悠然地品着小酒,听着殿外的跳梁小丑一声一声声嘶力竭地叫他,或许他会觉得有报复的快感吧。毕竟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冷漠、无情从来都是他在冥界的标杆,不然这几万年也不会一个亲信也没有。我用尽了力气,手也抬不起来,贴着门慢慢瘫了下去,泪水落满衣襟:“夜渊……我求你……求你念在当日宋泽为你出谋划策…送我窥天镜……救救他吧……他就要死了……我求你……”大门终于打开,余光里一双黑色的靴子款款走来,带动着纷飞的黑色袍角。他蹲下身,手抚上我的头发,声音竟是有些沙哑:“并非我不愿帮他,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他受的是天罚,任我是冥王,却也对天道无可奈何。”

我抓住他的袖口,不甘心地摇头:“不!不可能!你是冥王,你会聚魂!你可以把他的魂魄聚起来!你不会没有法子的!你一定是不想救他!”

听见我的话,他微微愣了愣,转眼又黯淡下去:“聚魂一事,只是传说。六界的人为了有个心理安慰杜撰出来的故事,这你也信?”

我松开拉着他袖口的手,眼神涣散,只是喃喃:“是你不想救他……才不是无计可施……是你,都是你……”说着,泪水便簌簌落下,敲在冰冷的石面上,化作一股水烟。我知道夜渊说的都是真的,可我不想相信、不愿意相信。仿佛这么说,我就能安心一些,仿佛这么说,宋泽就有活下来的办法,仿佛这么说……这件事就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奈何一意孤行的错。夜渊看着我的样子,想抱紧我,我却一把推开他,朝他咆哮:“别过来!我会把他救活的!夜渊!我会的!”

我爬起来捻诀便飞去了魔界。夜渊没有办法,总会有人有办法。云陌不是说喜欢我么,我便去魔界碰碰运气,就算他不答应,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处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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