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兄弟，你跟我来。”

选了个好天气，酒桶带着杨慎走到山的某一边。“你往那看。”

酒桶指着远方。杨慎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穿过稀疏的树林，又越过一片平坦的土地，刚好能看到一点西侯国的城门。西侯国边界有一条河，不知只从哪里出来的，穿过南阳城，绵里山和旁边的那座山之间，再流入西侯国国境。“诶，这条河，该不会是我在南阳城里路过过的那条吧？”

杨慎突然想到。“南阳城里贯穿全城的只有这一条河。说起来，西侯国和我们还是共喝一条河的水呢。”

酒桶说。“一条河养育两国人。”

杨慎低喃，“说起来，你为什么对贾将军这么大意见？他就算叛国了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你知道吗，有贾忠义那个王八犊子罩着，他们竟然公然往南阳城送人，还偷人出去！”

杨慎没明白：“啥送人偷人？”

“他们把西侯国的人送进来，再把昌黎国的人送出去。关口检查只记录人数，所以他们只要保证人数对的上就行了。”

酒桶道。“送人进来干嘛啊？”

杨慎问。“一部分是生意人，他们直接进入南阳城贩卖西侯国的货物，就可以逃税。还有一部分，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被我们发现之后，能逃的都逃了，没逃掉的就自杀了。”

“这个操作……”杨慎这次不仅觉得熟悉，见识过几次了，他怎么不会记得那群脑回路不正常的人！“他们都是西侯国的人？”

“对啊，感觉更像是刺客！”

酒桶说。“对对对，是刺客！我二姐就差点被他们刺杀了，原来是从这来的。诶他们往南阳城从刺客干嘛啊？要刺杀谁吗？”

杨慎问。“这我们不清楚。他们也没有固定的运送时间，我们能不能碰上全靠运气。有几次劫到了几个要被送去西侯国的人，他们都是被人从不正经的地方买来的，说是到了西侯国可以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但实际怎么样，谁知道呢。”

“那这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杨慎问。“我们给放回去了。他们没办法再跟着商队回西侯国，就只能回南阳城。不过有些人可真是的，明明是我们救了他们，还不领情，还骂我们！”

“骂你们啥啊？”

“骂我们不让他们去西侯国过好日子！”

酒桶气愤说道。“啊。”

杨慎明白了，“可能是被洗脑了吧。”

“其实也不用洗，这些人都是在南阳城里混的不怎么样的，一听说在西侯国可以过好日子，可不就有人上赶着要去。”

酒桶说。杨慎点点头。“诶老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就是听说了这些故意想去西侯国的？”

“怎么没有。还真有那种故意要跟西侯国商队的。其实这事啊，在南阳城里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酒桶说。“官府不管吗？”

杨慎问。“管个脑袋，要不是早就买通了，他们能这么顺利吗？南阳城的守城将军都和西侯国私通了，何况那些官府的人。”

酒桶说。杨慎恍然大悟。“那前两天你们劫商队了吗？有一伙人是从南阳城返回去的。”

杨慎问。“没有啊，怎么了？”

“我在帮忙找一个人，可能就在那个商队中，被买走的。”

杨慎说。“那可惜了，八成是回不来了。”

酒桶道。“回得来，必须让她回来。对了，这些事你咋没跟黎士滇说？”

杨慎问。“我信不过。而且我只觉得你投缘。”

酒桶说。杨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头圆吗？”

“嗯，刚认识你我就觉得你这人实在，可信。”

酒桶说。杨慎嘿嘿傻笑了一下，被人夸了，她还是很开心的。“这事我得赶紧让人告诉老七。对了，那你们这么长时间了不答应招安，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杨慎问。“你觉得，我们会相信现在那些当官的吗？除非全部换人，否则我们不会离开绵里山半步。”

酒桶道。“要是西侯国派兵来呢？前段时间他们请我们协助剿匪，我们没答应。”

杨慎如实说道。“好铁子。”

酒桶搂住杨慎肩膀，“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来，我们天猫庄没一个怕他们的！”

回去之后，杨慎让人送信去给黎士滇，把西侯国商队的这些事告诉了他。黎士滇发现这和他猜测的相差无几，南阳城里的官员和商贩，果然有大问题。但是他需要证据。目前调查到的那些只能证明他们工作不认真，还不足以证明南阳官员与西侯国之间有勾结。西侯国又派人来协商过几次，说最近没有了贾将军的护卫，他们的商队损失比之前多多了。他们强烈要求立刻发兵，围剿天猫庄山匪。黎士滇的恢复仍旧是让他们再等等。剿匪难度较大，就算两边同时发兵围剿，地势也对他们很不利的，容易造成大量牺牲，那就不划算了。而且杨慎上山几天了，没有坏消息传回来，就是最好的消息。当然他也并不知道杨慎这几天在上山过得有多爽。不用早起练兵，不用看那些懒散又充满埋怨的士兵脸色，还有酒有肉随便吃随便喝。这么舒坦的日子还能借着公务出差的名义，杨慎甚至有点良心发疼。住了小半个月，杨慎偶然照镜子发现，自己好像胖了一圈。“太堕落了太堕落了。”

杨慎摇头感叹，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不然回去还要被黎士滇嘲讽一波。这天晚上吃完肉，杨慎对酒桶说，次日就要回去了。等她和黎士滇把南阳官员的事摆平了，就来接他们下山。酒桶说好。在山上许多年了，他们虽然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可劫商队，终究只是为了能活下去。“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酒桶道。“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破案。”

杨慎道。只是这一夜还没过，早就有人坐不住了。杨慎半夜里被一阵混乱的呼声吵醒，她清楚地听到外面再喊，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