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开戈刚一露面，就被杨慎迎面一脚踹下了楼梯。“什么玩意七彩祥云，你那么能耐直接灭了阿什部落去啊！”

“少将军我错了！”

马开戈捂着鼻血少女坐瑟瑟发抖。“错哪了？”

杨慎问。“错……少将军说错就错了！少将军说错哪就错哪了！”

马开戈心里其实并不知道错哪了。“算了没时间废话，赶紧给我起来！”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嗖嗖几声，几个圆圆的影子相继飞过。杨慎抬头一看，再上一层的看台上正在向城下投石。而且，是燃烧着的石头。下方等待的阿什骑兵顿时混乱一片。“不好意思，准备的时间有点长，让你们久等了。”

黎士滇站在上方俯视下来，这才惊讶地发现，下面一层只剩下杨慎和林储雄两个人了。黎士滇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当时的风向正好是从城外往城内吹，紫蕤花粉的毒雾很快就飘散了进来。若不是黎士滇刚好在王城处理过紫蕤花的案子熟悉了那股味道，只怕整个军营都会中毒。在身边刚有几个人出现幻觉时，黎士滇立刻采取行动，让大家捂住口鼻之后点燃火把，如此可以尽快驱散毒雾。只是那些耍酒疯的着实费了点时间。光是把衣服脱下来叠整齐躺下睡觉还好，给他盖好衣服就是了。还有些举着火把围着黎士滇跳舞，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咒语，说是要把黎士滇变成牛给大家挤奶喝。好半天才把这些人按住。之后又忙着准备火石，总算在最后关头挡住了敌兵。“你们没事吧？”

黎士滇问。“林将军受伤了，我没事。”

说话的功夫，杨慎又踹下爬上城墙的两人。除了火石，还有火箭，马开戈和元震带兵从两侧楼梯杀上来，堵住了阿什士兵的去路。不一会儿的功夫城墙上就站满了北庭士兵，再没有能容纳阿什士兵的地方。城外，阿什部落的首领眼看失去了最佳时机，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这一次的攻城又是以失败告终的，但为了保留力量，阿什首领立刻下令退兵，转头就跑。雪地上转眼间只剩下几百具尸体，有的尸体上还燃烧着火焰。杨慎长舒一口气。战事来得突然，却也来得巧。即便如此，仍是损失惨重。城墙上也有数百名战死的士兵，满满地堆了一层地面。将林储雄扶回去包扎好伤口，杨慎和黎士滇带人在城墙上清理尸体。还有救的人立刻送去救治，已经凉了的都被送到了东边的墓地。很少有战场会专门给士兵立碑，大多数都是直接挖个坑埋了，像阿什部落这次作为战败的一方，连埋人的机会都没有。那些战死的士兵只能暴尸荒野，最终变成白骨尘归尘土归土。放眼望去，成千上万个竖立着的小墓碑，只要有人记得，就有人给他们立碑。将人全部埋了，离开时，杨慎对着那漫山遍野的小坟包，深深鞠了一躬。马开戈和韩当见了，也跟着弯下了腰。“想不到，你对待死者这么尊敬。”

回去时，黎士滇感慨道。“活着的我们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他们应该被尊敬。”

杨慎说。“嗯。今天是我慢了，对不起。”

黎士滇说。“你跟我说这些有啥用，你对不起的是他们。要不我咋说，你们这当王爷的就是不行。吃香的喝辣的惯了，哪会懂得战场上的残酷。晚一点，都可能全军覆没。”

杨慎指导道。“你说的对，在这方面跟你比起来，我欠缺很多经验。”

黎士滇承认杨慎所说。“所以啊。”

“所以什么？”

黎士滇问。“把你那四条要求去了吧。”

杨慎搓着小手，露出期待的眼神。“不行。那是约束你的条令，不能去。对了，应该再加上一条，如有违反，该怎么惩罚。”

黎士滇思考道。“还惩罚？你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了啊？”

杨慎用尽全身力量鄙视他。“不好意思，我是御赐的巡察御史，就是了不起啊。”

黎士滇挑眉，一脸得意。“有权利真是为所欲为。”

杨慎不服，但也只能忍着。这一仗之后又安静了一段日子，似乎阿什部落那边过的也很不容易。林储雄伤好一些了之后，特地犒赏三军，大吃大喝了一顿。尤其是杨慎，要不是他带头晨起训练，那个时间很难发现敌袭，就算发现了也无法在最快时间内集结起足够的战力抵抗。也是多亏了他死守城上，拖延了足够的时间，才能最终扳回一局。杨慎脸上笑呵呵地喝酒，心里不禁叫苦，这样一来每天都得三更天爬起来跑圈了啊！都怪黎士滇那个混蛋！不行，得让他跟自己一起跑！这一夜，黎士滇刚刚整理好杨慎近期的表现，睡下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寒冷的北庭，就算抱着小暖炉，脚底也会感觉到透骨的凉意。每个夜晚，身体都要经受从发抖到适应再到睡着的这个过程。黎士滇刚刚进入睡眠，呼吸平稳，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杨慎偷偷掀开门帘，账内一片黑暗，但也能看出黎士滇躺着的位置。杨慎偷笑一声，悄悄走到黎士滇床边，一把掀开了被。黎士滇瞬间惊醒！“有敌袭？”

黎士滇惊坐起来问。“敌袭倒是没有，有练习。起来跟我跑圈。”

杨慎叉腰站在床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跑圈？我又不需要上阵杀敌。”

黎士滇捡起脚边的被子就要盖上接着睡。杨慎把被子抢过来：“还好意思问，都是因为你我才不得不天天早起跑圈的。你也得跟我一起跑。”

“你跑圈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士滇大为不解。“反正跟你有关，你不跑也得跑。这是杨副将的命令。”

杨慎道。“我黎士滇堂堂巡察御史，七王爷，会跟你跑圈？”

黎士滇抢不到被，索性直接躺下背过去装睡。“哦呦，七王爷好大的架子啊，连林将军带领的全军晨跑都不参加，真是了不得哟。既然七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就原话转达给林将军吧。”

杨慎阴阳怪气的声音逐渐远去，黎士滇想挣扎了一会儿，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林储雄果然跑在队伍最前，黎士滇穿好衣服，立刻跟了上来。杨慎用得意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天，说了一句：“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