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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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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号疑似伤寒病例老翁,生于咸阳,长于咸阳,最后死于咸阳。老翁擅长以槐花入菜,他的右手没有受伤时就摆摊卖吃食,有槐花饺子、槐花包子、槐花煎饼、槐花清蒸鱼,那甘甜可口的槐花压一压荤腥就百吃不腻。”

茹瑰双眼覆着轻纱,一时伤怀便滑落颗颗血泪,眼睛立即隐隐作痛。她思忖片刻,嗓音娇柔,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在谦谦君子怀中:“三千姑娘,真的是老翁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伤了我的眼睛?”

语罢,三千低头思量,接着轻轻答了一声嗯。茹瑰听后,嘴角微微浮起并不友善的笑意。“妙春娘子双目失明后有什么打算?”

采薇握着石兰白玉杖,丹凤眼上翘,语调不悲不喜,笑容却是绝艳张扬。“继续做妙春娘子。”

茹瑰笑道。采薇略显吃惊,这样单纯善良的白玫瑰,她很是欣赏。所以,她十分大方地掏出招瑶特意向观世音菩萨求取的净瓶,咬破指头,眉头蹙起。待流淌着孽镜碎片的鲜血盛满净瓶,感觉脑袋晕沉沉的,脸色也惨白白的,生出几分弱柳扶风的气韵,被九乐搀扶起才支撑了身体。“妙春娘子,医治疑似伤寒病例,我也有一点心得。熬桂枝汤后,滴落这净瓶里的红甘露,再喂给病例吃下。即便那病例最终无法治愈,也能走得安详,不会伤害别人。”

三千捧着净瓶,老老实实地胡诌。当日,三千、云阙、九乐、采薇启程长安。此次丁级驱邪任务比较特别。主位六重天太岁殿的维仪上仙乃甲级侦查师,有心考验原先也是甲级侦查师的采薇,只提供了一条线索,叫作槐花。招瑶不愿意采薇忒受累,便请维仪上仙喝洞庭碧螺春,又得到一条线索,叫作咸阳。不错,维仪上仙格外关照招瑶,这是仙界不能说的秘密。“但愿长安城内没有大量涌入咸阳城的疑似伤寒病例。否则,国祚受损,天下大乱,大隆王朝危矣。”

九乐叹道,略微沮丧。长安城门,三千顿住脚步,犹豫不决。“三千,怎么了?”

云阙问道。“云阙,我有一个荒唐的猜测。还记得吊死在临安城内大槐街入口那棵老槐树上的张生么?牛头叔叔曾经说过,黑无常叔叔和白无常叔叔上报,没有接送到张生魂魄。”

三千低声道。“三千,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和三千赶往临安城,九乐与采薇进入长安城。即便不幸碰见老翁这种邪灵,我们也知道其中弱点,不必纠结于五行相生相克这点。”

云阙笑道,小山眉舒展着芳心,桃花眼荡漾起春情,尤其一颗妖娆泪痣,绽放六瓣朱红桃花,尽是将这六界的国色天香占据了九分。三千最怕云阙的美人计,痴迷得忘记点头。龙性最淫,故与牛交,则生麟;与豕交,则生象;与马交,则生龙马……她听得九乐的跺脚声才回过神来,垂下眼睑,露出少女娇羞。“九乐,别生气了,莫耽误人家郎情妾意。”

采薇笑道。于是,三千、云阙与采薇、九乐分道扬镳。然而,三千、云阙前脚刚到临安城,就收到九乐的飞花传书。那是一朵鸽子花,三千年开一次花,只有招瑶能够栽培出来。招瑶,招瑶,招瑶……这六界没有招瑶,或许无法运转。三千不禁埋怨天意,为何不挑选妖王哥哥做六界之主呢。九乐的飞花传书道:茹瑰将净瓶里的血甘露分配给疑似伤寒病例后,便偷偷出了咸阳城,上长安城告御状。结果,神宗皇帝亲自接见茹瑰,不仅压下咸阳城爆发的瘟疫大事,还强行纳了茹瑰为宠妃。茹瑰看似柔韧,实则刚烈,写了万言血书后,从建章宫的仙人承露台跳下,终于唤醒神宗皇帝的家国意识。如今,九乐和茹瑰化身为大夫,负责隔离疑似伤寒病例。九乐还抱怨道:恰巧碰见黑白无常接送茹瑰魂魄。黑无常打着油纸伞,白无常捧着白玫瑰,这殷勤态度,将茹瑰当作女王一般崇拜。据黑白无常透露,阎罗殿里,观世音菩萨正在静候,打算收茹瑰作为座下玉女。这种无上光荣,有助于茹瑰竞选下一届妖王。“果然,孟婆汤对白玫瑰没有奏效。”

三千喃喃道。“三千,孟婆汤对你来说,效果十足。”

云阙忽而扁扁嘴,故意提起前尘往事,摆出委屈兮兮的模样,桃花眼儿氤氲着朦胧雾气,当真是将那女子撒娇的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三千听后,抚了抚额头,只能赠送云阙一枚香吻。可惜,云阙忒无赖,猝不及防地将三千揽入怀里,伸出舌头,辗转缠绵,将那两瓣香香软软的滋味吮吸得意犹未尽。临安城大槐街,改成菜市场,血腥味浓重。云阙左手牵着三千,右手提着竹篮,扮作寻常夫妻,踏入菜市场。有卖猪肉大婶夸赞一句夫人光华耀临安,云阙就傻呵呵地买下整只猪头,若不是三千拽住,还想拎一只腰花补肾。有卖卷心菜老翁恭维一声夫人七窍玲珑,云阙又傻楞楞地抱了两颗包菜,如不是三千扯了扯他的衣襟,脚步已经拐入隔壁卖海鲜的小摊。直至三千皱了皱眉头,云阙才记得他们仍有侦查邪气的重任。可惜,九乐一直都是三人组的侦查师,负责吸引邪气。侦查师定期浸泡三危之露,灵力充盈而纯净,向来是引诱邪灵的活靶子。三危之露,原本出自昆仑山。远望丹红色,碰上贪吃草就变得晶莹如雪。昆仑山崩后,招摇按照古籍《创世纪》的指引,搜集此露水。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菜市场逐渐变得冷清。云阙走百步便掐一次净化诀,却没有发现半点邪气。难道说,是他们思虑过度?后来,他们路过俞府,不禁停住脚步。自从大槐街热闹起来,牛头马面就变卖了俞府。那一棵棵抖落着巧似铜钱的果实的榆树,早已枯萎,取而代之的是槐树。恰巧,有槐花穗子掉落在三千的发髻上,宛若细碎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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