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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李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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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进入寿康殿,总感觉到阴风阵阵,仿佛是皇祖母的亡魂无法安息,教她冻得瑟瑟发抖。“殿下当年与乔大将军合谋而灭掉突厥的丰功伟绩被编排成戏曲,太后娘娘日也看夜也看,不觉烦腻。”

太监总管李涟笑道。三千听后,停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涟。李涟见状,不知所措,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李涟,有位幽州百姓告诉本宫,你身上有突厥血统。或者说,你是大兴女人被突厥男人玷污后所生下的孽种。”

三千瞧着李涟那故作温顺的眸光划过一丝狠戾,不禁梨涡旋转,淡然一笑。她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践踏大兴的领土。“殿下饶命,切莫往杂家心口上撒盐,杂家脸皮薄,只怕夜半想起,就抹脖子自尽了。”

李涟立即转换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不说人话,很快到了正殿。正殿里,大高太后气色颇好,被千年人参和极品燕窝滋补的肌肤,滑嫩如初生婴儿。她满脸慈爱,招招手示意三千坐在近旁。“母后晕厥了?”

三千冷笑道。“千千,难道只有母后晕厥了才能得到你的怜悯。这些年,母后知错了,不该联合文武大臣,逼迫你交出太女之位。”

大高太后叹道。语罢,三千拾起象牙筷,夹了一片腊肉,默默吃着。“千千,腊肉吃着没什么营养,快趁热喝花胶红枣乌鸡汤,母后亲手炖的,最是滋润容颜。”

大高太后推了推那烫手的瓷盅,笑道。三千犹豫片刻,还是喝下了花胶红枣乌鸡汤。而此时,大高太后潜意识地拍拍胸脯,仿佛松了一口气。“母后,喝完这盅花胶红枣乌鸡汤,你我母女情断。”

三千搁下空空如也的瓷盅,趁着脑袋清醒,揉了揉额头,释然一笑。她怎么会不知母后在花胶红枣乌鸡汤里下了迷药。今夜,端宗小皇帝是故意同大高太后争吵的。“千千,对不起,这盅花胶红枣乌鸡汤里下的不是迷药而是媚药。小皇帝总会长大,到时候记恨哀家毒杀了他的生母,哀家岂会有好日子过。倒不如,倒不如,让柔然大可汗给你开苞,诞下的孩儿,既可继承大兴江山,还能够霸占柔然草原,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大高太后将无法动弹的三千揽入怀抱里,吴侬软语犹如蛇虫鼠蚁钻入耳畔,闹得三千脑袋嗡嗡地疼。“太后娘娘,柔然大可汗等不及了。”

李涟催促道。柔然大可汗阿史那,凭借太后亲赐令牌,一路扮作大兴人,穿过幽州,直奔临安,昨夜更是在胭脂巷里快活到不舍离去。“千千,高长庚失去凉州,又不能人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听母后的话,嫁给柔然大可汗,日后必定高枕无忧。而且,那柔然大可汗不是什么情圣,待你与他情分淡,想包下御街胭脂巷雪香洲也可以。”

大高太后轻抚三千的脸蛋,柔声解释道。若是她还年轻,她会主动献身,就轮不到三千了。女人嘛,必须服老,你不记得,自有鱼尾纹警告着。语罢,大高太后亲自将三千抱到侧殿里,待要退出,却见李涟抵在门口,心底顿时产生不详的预感,悲愤交加。“杂家与柔然大可汗是拜把子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太后娘娘何必震怒。”

李涟皮笑肉不笑,击掌三声,示意心腹太监将大高太后架着拖出了侧殿,尔后使劲踢开殿门。结果,一支素心梅簪飞出,居然顺着三千的心思,堪堪扎入李涟的脖颈。从血流不止到咽气,瞬息而已。三千暗自诧异,却不敢在此逗留,急忙收回素心梅簪,就朝着紫宸殿奔跑。她记得紫宸殿的清凉殿,被九乐挖了狗洞。九乐却死不承认,道是云阙挖的狗洞。她一路狂奔,纵使脚踝扭伤了,也要咬破唇瓣而继续前行。愚蠢的大高太后竟然将柔然大可汗放进明德宫,那么整座临安城都不安全。临安城上下,光是寻常百姓就有二三十万人。她害怕,十分害怕,柔然大可汗会扬言屠城。云阙,云阙也在临安。她轻声念着云阙的名字,似乎获得勇气,连脚踝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出了明德宫,就直奔御街胭脂巷雪香洲找云阙帮忙。半炷香后,三千找到狗洞,刚爬出去就看到云阙。一袭紫纱袍,白玉簪束发,左耳坠明月珰,脚穿登云靴,小山眉舒展,桃花眼清澈,尤其一颗妖娆泪痣,绽开无限风情。三千探出指尖触碰云阙的妖娆泪痣,眼泪不争气地掉落。尔后,她晕倒在云阙的怀里,唯有手腕上那道细细的伤痕在见证着三千如何抵抗媚药。三天后,三千醒来时已经置身于御街胭脂巷雪香洲。她发了高烧,没日没夜地说着胡话,细白如葱的玉手紧紧地握着素心梅簪,即便是云阙亲自去掰也无法取出。“云阙,她不死就无法完成历劫。”

逍遥真人依旧逍遥,枕着双臂,翘起二郎腿,偶尔喝几口兰陵美酒,语调却是被镇江陈醋所浸泡。逍遥真人说得没错,三千不死就无法完成历劫。在这三天里,大兴发生巨变。先是明德宫传出宫变,韶华公主沈三千居心叵测,毒杀大高太后,绑架端宗皇帝,却被太监总管李涟戳破阴谋。紧接着,乔大将军在端宗皇帝十二道金牌的召唤下,没有战死沙场,却在菜市场上被凌迟处死。那太监总管李涟知道三千就住在御街胭脂巷雪香洲又如何。逍遥真人耗费精力拈起的金系结界,金刚不坏,无坚不摧。“云阙,云阙,为什么李涟还会活着。那晚上,我眼睁睁地确定他断气的。”

三千苏醒后就一直拽着云阙的衣襟,问道。云阙听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李涟好像是邪灵王窅娘座下的小徒弟。呜呼哀哉,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搅乱了三千的命格。否则,三千怎么会跟长庚上仙在凡界成亲,还招惹上邪灵。“三千,别怕,老子会将李涟打趴。”

云阙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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