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个。”

“那你直接告诉他，我是叫慕云画。”

“谁管你叫什么啊！慕……”前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正要继续赶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云城第一美人慕云画，鼎鼎大名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怎么会不知道。前台不敢怠慢，马上又联系了总裁特助，但几分钟后，收到的回复依然是——不认识，不见。偌大的办公室里，秦铭远正认真低头审视一份合同，他身后是一整片落地窗，蓝天白云缭绕之下，他仿佛坐在云端，身下是一片钢铁森林。可再怎么集中精力，却再也无法看进去半个字。赵旭飞的那通电话里，提到的那个人，仿佛在他脑子里挖了一个洞，一个小时了，还是一片空白。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必定是会再相见的，却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她会主动找上门来。毕竟两人曾经分开得并不体面，她甚至成了他人生里最大的污点和耻辱，而她，又是那样第清高冷艳。一切，似乎与四年前有那么些不同了。他捏捏不断跳动的眼角眉心，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和挣扎。慕云画在沙发的大堂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期间不断地接受来自各方探究的目光，以及前台不屑的眼神。赵旭飞亲自下来领人的时候，前台差点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慕云画进去的时候，秦铭远的办公椅是背对着她的，而他面前是整幅落地窗，更准确来说，是三面都是透明的落地窗，二百八十度俯瞰整个云城的景色。她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定，淡淡打着招呼。“秦总。”

声音依然沙哑。闻言，秦铭远将椅子转了过来，微微抬起他那张俊朗的脸，胳膊闲闲散散地靠在两侧的扶手上，随意的出交叠着，脸部线条紧绷，唇角却有一抹浅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瞳眸深深地锁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低低缓缓道了一句。“慕大小姐，好久不见。”

他没有叫她陆少夫人，而是像四年前的最后一面，唤她慕大小姐。慕云画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许久没有回国，还是在心里压根就不认她这个嫂子。而他们也确实很久不见，整整四年，彼此都完全消失在各自的生命里。她还记得他最后临走时的回头，他定定看着她的脸，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他用嘴型在说。“慕大小姐，原来是我高攀了你。”

这是当年他最后留给她的话。那天，她来不及看他仓皇而走的背影，就被那辆莫名其妙冲出来的汽车撞向了空中。她以为他安全去了国外，却在一周后的医院里，收到了他的断指。在那场她以为的灭顶之灾里，他也同样，失去了所有。慕云画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他的手，没有残缺，但左手的小指上，戴了一个不起眼的戒指，戒指位置过于偏上，像是为了遮盖什么。她迅速一开目光，转向他的脸。眼前的他，比之从前，俊美更甚，气质也越发成熟，只是原本打动她的阳光气质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讳莫如深，曾经一望到底的清澈眼眸，盖上了厚厚一层黑雾，叫人看不真切，更无从窥探他的真实情绪。这一眼的深沉印象，莫名让慕云画脑海里浮现出了陆霆深。那个从一开始就叫人难以捉摸窥不见任何心思的疯狂变态男人。这会儿，秦铭远坐着，慕云画站着，明明他是仰视的角度，可气场上，慕云画却觉得自己仍是被压了一头。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一见就感到温暖的阳光少年了。就在她思索的这片刻，秦铭远站起身来，步履缓慢地渐渐走近。待慕云画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近在身前，高大的身躯迫近，一身黑色西装挺阔有型，挺拔的身影投射下一道淡淡的暗影。他的黑瞳凝在她的脸上，双手落入两侧西裤口袋里，蓦然头微微一歪，语气带着些许轻佻。“几年不见，慕大美人好似出落得越发漂亮迷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漆黑如墨的长发，一遍遍地梳理，好似最亲密的恋人，从不曾离开。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朝着她的脸上抚摸过来，慕云画心里一惊，正想了躲开，那手指却在中途绕了个道，落回到她身旁的办公桌上，端起了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喝着咖啡，嘴角的那抹笑却没有消失，眼睛也还在慕云画身上四处流转，嘴里说着浪荡话。“难怪了，把云城的男人们迷得七荤八素的，只可惜，我那好哥哥，得了便宜还卖乖。”

慕云画微微一愣，刚才她还不确定，五年不见的秦铭远到底和以前相比哪里变了。现在她似乎知道了。内敛成熟和不可捉摸的背后，平白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甚至是轻浮与浪荡。和从前那个深情专一的秦铭远，终是不见了。四年里她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却独独没有想到眼前的情景，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亦没有那种被痛苦纠缠的缠绵悱恻。他们半假半真地说着话，诉说着变化和不同，就像多年的好友重逢，又像不曾见过几面的半熟朋友，谁也窥不见谁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