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吓得花容失色的慕初蕊终于回神，看着佝偻着身子狼狈不堪趴在浴缸边缘的慕云画，莫名畅快兴奋。“姐姐，你还好吗？”

她走上前，蹲下身子，一脸关切，“啊！你脸色好苍白啊，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掩在身下的手却掐住慕云画的腰身，用力到指甲嵌进去。慕云画模糊的意识被疼痛激醒过来，她甩了甩头，看向一旁的慕初蕊。只见她嘴角笑意一勾，慕初蕊只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细想，脖子就被按住，接着整个人被按住栽进了浴缸。慕初蕊的尖叫没有发出来，因为她的喉咙里被迅速灌满了洗澡水，身体在浴缸里滑稽地扑腾着。慕云画恢复清明的眼睛冷静地看着这一幕，“我说了，叫你不要来惹我！”

她缓缓站起身，看向旁边的男人。陆霆深没有出手阻止，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在浴缸里不断扑腾的慕初蕊，他的眸光锁在慕云画身上，眼中充满玩味和戏谑。他就是喜欢看着她被他逼急了的样子，即使被她恨到恨不得将他抽骨剥筋，也好过她的满不在乎。“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在深夜的阒然静寂里异常清晰。陆霆深的脸被打得侧向一旁，左脸一片火辣辣的疼。“姐夫！”

从水里扑腾出来的慕初蕊见到这幕，大惊失色，慌忙爬出浴缸冲到陆霆深身边去查看，看到他脸上鲜红的五个指印时不可置信地瞪着慕云画，“慕云画，你敢打姐夫！你居然敢对他动手？”

“为什么不敢？”

慕云画的目光凉凉掠过慕初蕊，落在铁青着一张脸的陆霆深身上，“陆霆深，这回敬给你的一巴掌，是要告诉你，我很清醒，你从未拿我当妻子，所以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我丈夫，我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跟你无关，你也无权过问。”

她的话说得无比冷静，刀子一般狠狠戳过来，陆霆深双拳渐渐收紧，目光中的怒意波涛翻涌，站在他身后的慕初蕊没看见，终是气不过冲出来说话了。“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这么说话呢？姐夫对你这么好，对我们慕家这么好！要不是姐夫，我们慕家早就毁了！”

“所以呢，他救了慕家，毁了我，我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慕云画笑意里的讥讽更浓。“毁了你？你是说毁了你和秦铭远吗？难道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可是当初那都是意外啊，何况那时候还是你自己缠上姐夫的，现在又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慕云画清冷的目光越过慕初蕊，看向她身后已经铁青着脸的男人，“我的确有件事想做很久了。”

陆霆深看着她凉薄到了极点的目光，双拳渐渐收紧，却听到她笑着慢悠悠地将话说出了口。“陆霆深，我们离婚吧！”

“姐姐，你……你在胡说什么？”

慕初蕊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眼中却有几分惊喜不敢外露。慕云画没理会她，静了片刻后，她唇角重新牵出一抹迷人的浅笑，低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陆霆深，我们离婚，别再互相折磨了，我受够你了，你也受够我了。你不是想让我光屁股滚蛋吗？不用你赶我了，我自己走，关于财产，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慕云画说出这句话时，那双眼睛，明明大而明亮，美如星辰，可从那里透出来的目光，却依稀带着几分沧桑。空气瞬间安静了，连水声都没有了。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浓，弥漫的黑暗仿佛要汹涌而来，将人给吞没。陆霆深定定地看着慕云画，慕初蕊惊得张大了嘴巴。“姐姐，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跟姐夫离婚？难道你真的还忘不了那个人？我知道你对秦铭远还难以忘怀，可那你也不能……”“闭嘴！”

陆霆深彻底暴怒，怒吼一声。“姐夫，你别生气，姐姐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这样的。”

慕初蕊气的咬牙，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好几年过去了，她居然还是对别人旧情难忘，也真是痴心一片了……不过，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姐姐不爱你，我爱你……”慕初蕊的喋喋不休在耳边回响，陆霆深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忍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吗？从结婚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四年了，慕云画提过无数次离婚，却从未像眼前这样平静而镇定，她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给他下最后通牒。她可以这么逆来顺受，言听计从，把羞辱的事情做得一派坦然，甚至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她妹妹苟且，不是因为习惯了，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她不在乎。她不在乎他做了什么，不在乎他跟谁好，甚至不在乎他的羞辱，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成了她冰冷的枷锁。四年了，她在乎的，始终是另外一个男人。看着她依旧平静的脸，陆霆深的脸开始变得扭曲。下一秒，他蓦然放开了怀里娇弱殷勤的女人，长臂一伸，直接拉住站在浴缸一侧的慕云画的手腕，狠狠一个用力。慕云画毫无防备，甚至来不及惊呼，就已经扑通一声，狼狈不堪地栽倒在了浴缸里。浴缸很大，说是一个小型泳池都不为过，而慕云画不识水性，还有点怕水，这样猝不及防地落水，对她来说非常恐怖。刚才被按在水里那股恐惧再次袭来，缠绕着她的脖颈和呼吸。惊慌失措之间，她似乎忘记了这只是个浴缸而已，拼命地扑腾了几下，却没有如愿地抓到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浮上来。呛了好几口水之后，心里的恐惧蔓延开来，她真的觉得，或许陆霆深真的就打算这样淹死她。得到的时候羞辱不够，得不到的时候也要让她不得好死。呵呵，这就是陆霆深这几年来一直在对她做的，孜孜不倦，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