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老宅是青砖瓦房，比起沈家的泥糊的茅草屋可强多了。而且一溜八间房，还带一个两百来平的大院子，里面种着青菜。圈里还喂了三只母鸡，看到有人来，“咯咯咯”地叫着。这番响动惊动了堂屋里的人。一个半大小子溜出来看了一眼，远远地看见沈昀，连忙跑进堂屋。很快钱氏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罩衣。看到两人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冷哼了一声。待到眼睛转到苏小七身上那身崭新的靛蓝衣衫时，她呼吸一下子紧窒了。“好啊，沈昀，我看你就是个黑了心肝的狗东西。屋头有新衣衫不说拿来孝敬老人，居然自己先穿起来了。”

钱氏发挥她悍将泼妇的本质边骂边来扯苏小七的衣衫。那疯批的架势好像要把苏小七身上的衣衫生扒了不可。苏小七看一眼沈昀，麻溜地地往他身后躲。钱氏一扒拉，只听“嘶啦”一声扯坏了沈昀的衣衫领子。苏小七连忙看向沈昀，她倒要看看钱氏都这样了，他还能不能忍得下去！很快苏小七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沈昀忍了，虽然他忍得辛苦，但到底没跟钱氏生出冲突。而是有礼地表示他来接人。钱氏心里可烦自家瘫痪在床的婆母了。啥啥不能做，还吃得多拉得多，一天到晚，就知道折腾她。“大舅母，是吧，你把我家相公的衣衫撕坏了，你说怎么着吧。”

“嘿，臭丫头，贱骚蹄子，谁不知道沈昀那件破衣衫穿了好几年了，老娘不拽也会坏。”

钱氏根本不往心里去。反正坏的又不是她家宝贝儿子的衣衫。“可不巧的是大舅母偏偏手贱，要去乱扯，这才坏掉。”

“你个瓜婆娘哦，就算是老娘扯坏的又啷个样？”

钱氏在沈昀面前耀武扬威惯了，此时不信邪地对准沈昀的圆领子又扯了一把。“嘶拉”一声，沈昀外穿的儒衫直接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掉在肩头。沈昀眼底的怒意翻涌。苏小七静静地等待着他爆发。然而依然没有。她上前拉住沈昀的胳膊小声道：“相公难道不生气？”

沈昀静静地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她是长辈。”

他忍了。然后径直进去把病恹恹地老于氏背了出来，招呼苏小七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苏小七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折返身看向钱氏：“衣衫破了，如今便赔吧。”

“啥子喂，让我赔钱，你哪儿的狗胆子？”

钱氏插腰，胆气十足。“好，你不赔衣衫也行。容我好心告诉你，那是县里的一个有名的先生送给我相公的。他最是护短，要是知道他送出去衣衫被你扯坏了，一定会找上门寻你的麻烦。”

“呸，骗子，老娘才不信，不就一件破布衣衫嘛……”钱氏面上还是凶，但脸上却多了一抹心虚。她自己家里也有读书人，晓得现在读书人地位高，万一这个死丫头说的是真的就不好了。钱氏想着把自己吓成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