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做到的？”

沐之秋难以置信地颤抖着手。“我了解顾萧然，自然也了解顾霆琛。”

黄老婆婆平淡地说着。这个伦理关系听着有些可笑，若是换个人对自己说，沐之秋恐怕会当场笑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位老人的嘴中道出，却是另外一幅光景，令人信服。“以后做事要小心，顾霆琛现在身旁可不必从前，那个名叫常浩的新任秘书可不简单，在娱乐圈可是出了名的敲骨吸髓。”

“是。”

沐之秋心悦诚服的应声道。“梁百万最近有一部新戏，和顾霆琛即将启动的广告项目在一个场地。”

黄老婆婆说着，拿出了手机：“你记一下我的号码，有什么事回去之后也可以问我。”

“叶重的来历我已经去调查了，沐长君和你虽然签了合同的保密协议，但是上面的漏洞已然很多。”

她一项项说着，并且把最简单，最容易的补救方法告诉了她。两块被咬了一口的糕点从此一口都未动过。她听得入神，老人家想得周到，几乎将方方面面都涵盖了进去。这些都是她从未想到的，也是这位老人的经验所在。可越是听，她心中一个偶尔冒出的疑惑就越大，越发难以收拾。她既然能有这样的势力知道关于顾氏集团的一切，那就算没有自己，她也能够完成对顾氏集团的复仇，可她为什么还是把自己带上了，甚至让自己做主导。人心中有疑惑，做事便不再认真，眼神也有些游离。老人家人生阅历所致，沐之秋的不专心自然也未逃出她的眼睛。“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黄老婆婆，我不明白，以您的能量，这些事您就算没有我也能完成，为什么还要如此费劲心力的……”“因为……”老人险些脱口而出，眼神不由一凛，只是话到嘴边，她迟疑了，情绪缓缓平静，“因为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交集，我只想看着他们一点点走向灭亡。”

说到这儿，老人停了一会儿，将茶汤再一次充满了茶碗，自己端起来饮了一口：“况且，我老了。你看看我，我今年八十岁了，没有那么多心力了。”

明知她说得半真半假，沐之秋还是点点头，没有深究，算是认可了老人的这个说法。“不过，姑娘，这和你关系不大，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霆琛很快就会想明白，舆论风向只能给他的合作造成暂时的阻碍，却并不会影响大局。更何况，舆论风向从来都不是一边倒的东西，所以，他这次的损失虽然大，却也有所得，尤其是江家，非但不会和他解除合作，反而会落实到别的项目上。”

“他更不会就此停下进军娱乐圈的脚步。据我所知，他最近又签订了几份合作合同，是利用私人电脑断网签订的。所以，你上一次是打草惊蛇了。他一心想要填补亏损，所以已经将文稿交给了法律的公证处，从你来到布拉格的那日开始，他已经慢慢在推动着合约了。”

“不过，就算是我也对那几份合约了解也不多，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和江安薇是私下谈妥的，再让常浩代替他前往私人飞机签定合约，一切都做得极为隐秘，所以你的网络公司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用处恐怕是不大了。”

“当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会尽力去讲他的几份合约挖出来，后面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

沐之秋饮尽了最后一杯茶，唇齿间的余香尚在回味，就像脑海中的思绪不断闪现淹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无论这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是为了什么，但切切实实是给她上了一课。披星戴月间离去，叶深尚在那座古典的大堂间，素净的乐曲逃出了破碎的窗檐，轻盈的步伐随着乐曲点落在折射着光辉的大理石砖上，亨特被她打发寻了家酒店，二人约定明日机场相见。她匆匆忙忙和叶深告别，叶深没有问她去哪儿了，她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兴许知道些什么。默契在晨光散漫时分离，飞机划破云层，将布拉格的风景甩落身后，沐之秋旁坐着亨特，这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一米九几的大高个，配上挺立的西装燕尾，和亮黑色的墨镜，引人注目。梁月兴高采烈地接了机，武术锦标赛早已落幕。两人住进了魔都的房子，仰面陷在软絮之间，布拉格的旅行仿若一场梦幻般。只是床头的那份牛皮袋，似乎在提醒着她梦与现实之间的界限。她轻轻揉动着太阳穴，顾霆琛的防备令她头疼，但她却不后悔，只要能让顾霆琛怒不可遏一次，她都觉得值得。此时京都的顾氏集团里，恐怕早就乱成套了吧。她想着，心中的忧愁也丢了不少，脸上甚至勾勒着一抹笑。琥珀色的威士忌摇晃在高脚杯间，杯壁上溶溶淡淡的降落着或浅或明的金色，映照着窗外落幕的夕阳。只可惜，这份平静并未出现太久，她接到了一条来自美国的消息：郑德富在我手里，准备好一百万美元在纽约东部郊外的废弃工厂见面，如若报警就撕票。甚至还附带了一张郑德富被捆的严严实实的照片。其实郑德富的死活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更是一文都不值，可没办法，沐之秋的身世还落在郑德富的身上。只是这一百万美金实在不是什么小数目。眼神在三个手机号之间飘动着，最后她选择了顾霆琛。“借一百万美金？”

顾霆琛问都没问直接把钱打到了卡里，毕竟那张黑金副卡只能付款，并不能提现。他对她真的不错，可对沐之秋而言，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却只能停留在借，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此时的光景已经来不及让她去思考和顾霆琛之间的相处方式了。因为时间是五天。烂漫的山花开在草坪上，纽约机场坐落在纽约的西部，在得到关于沐之秋身世答案之前，她并不想让警方介入。郑德富这些年干得事，足够让他在牢房里蹲上个一年半载的，她可不想在监控设备下说出她不是沐之秋的事。他就算要接受法律的责难，也应该在她得知真相之后。